悲歌：再看胡杰纪录片《我虽死去》

　　有的历史是用墨写的，有的历史是用血染成的。无论是怎样的历史，都要面对后人的思索和拷问。

　　北师大附中校长卞仲耘是北京，也是全国1966年红八月文革腥风血雨中校园内第一名无辜死难者。打死她的凶手是该校一批十几岁的女红卫兵们，其中 有许多中共高干的子女。四十余年后的今天，她们仍无一人受到任何惩罚。刘进，宋彬彬等人日前的第一次公开道歉显示，她们为自己辩解的渴望远远大于面对真相 的勇气。精心炮制的道歉会议纪要中，当年只有一群面目不清，甚至一直蒙面的人干了坏事。如今那些应邀出席会议的受害者和家属们，则个个宽宏大量，双方似乎 都捐弃前嫌，“一笑泯恩仇”了。

　　显然，那一段带血的历史仍然在被人有意无意地玩弄。

　　有鉴于此，我再一次观看了勇敢的独立制片人胡杰为卞仲耘拍摄的纪录片《我虽死 去》。这是继《寻找林昭的灵魂》之后， 胡杰为历史留下的另一部沉重的纪录。片中他主要采访了卞校长的丈夫王先生，还有当年把奄奄一息的卞校长送往医院的另一位右派老师。受害者的血衣， 她遍体鳞伤躺在地上的照片，被打停的手表------ 尤其是一个又一个大特写镜头中王先生愤怒，哀伤而又无可奈何的眼神， 令人下泪， 也实在无法继续把该片看完，然而， 这又是每一个不肯忘记那一段历史的人必须看完的纪录片。由衷地感谢《阳光卫视》播出该片，让人们有可能一起来面对真实，拒绝遗忘。 

　　特别要指出的是，那些在1966年8 月5日那天亲身参与打死卞校长或目击这一暴行的人们，没有一个人肯接受胡杰的采访；而号称“皇家女校”的北师大附中的那些高干之后的女凶手们，今天几乎全 都是非富即贵，更有不少人成了高官，移民海外，甚至还成了该校“荣誉校友”。面对死难者家属不屈不挠的上诉，追究， 1980年代北京市有关司法部门先以“罪行追溯时效已过”为理由搪塞， 后来又提出了一份“凶手名单”，声称如果难属对这些人提告可以判刑。一位活下来的受害副校长当即拒绝接受此名单，因为“名单上全是工人出身的红卫兵们，而 那些贵为高干之后的凶手们连一个也不在名单上！”

　　用王先生的话来说， 这就是“法治其名，人治其实。”

　　悲哀啊！我们可爱的祖国！悲哀啊！卞仲耘女士！ 你虽死去，你的血就这样白流了吗？可惜的是， 片中没有提及，镜头里曾反复出现过的卞校长的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她/他们今天的生活又是怎样的呢？我更想知道的是，那些当年十几岁的女红卫兵们，如今也 早都该身为人母甚至祖母了吧？不知你们会不会看到此片呢？假如会的话，你们午夜梦回，会不会想到卞校长的子女们呢？会不会想到如何同自己的子女后代们讲起 这件事呢？

　　纵然你们不肯真正忏悔，或根本拒绝看此片，但你们就真的会把这一切忘记得一干二净了吗？不由地又想起了那位依仗父荫，重出江湖的刘公主。 早在八十年代初期她就代表美国大公司向中国卖大批民航飞机而一夜暴富。利用红色家族重新得到的权势，她们内外勾结，两面通吃，狂赚双方巨额的回扣。如果只 是贪腐淘金也就罢了，据说惨案当天，正是她和邓公主们一起带头毒打卞校长致死的。假如此说不确，她们更应该出面说明；假如她们确是元凶，真不知她们如何能 一直心安理得的享受那些强取豪夺，根本不属于她们的民脂民膏----------

　　无以舒愤，草就小诗三首遥向勇敢的纪实者胡杰致敬，更向卞校长家人致哀。

　　是为记。

　　（一）

　　胡氏人中杰，胆识称双绝。

　　实记红朝冤，痛说六月雪。

　　林昭灵犹在，卞女魂不灭。

　　言人不敢言，谁与君并列？

　　（二）

　　四十余载冤未申，卞氏家人泪痕新。

　　百年校庆扰攘日，血衣空留到如今！

　　（三）

　　哀哉无辜卞仲耘，文革祭坛第一人。 

　　昨日学生今如虎，棍棒皮鞭军靴沉。

　　红卫女兵喝狼奶，高干老子痞出身。

　　当年虐杀有田者，皇家女校添新坟！

　　01/22/2014

　　□ 读者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