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政下小人物的卑屈——专访胡丕政
北春记者田永德
在中国,很多人都是从祖辈开始受中共迫害的。并且这种迫害不但体现在肉体上,更体现在精神上;不但祖辈如此,他自己的一生也是从中共的迫害中得到的屈辱与痛苦也如跗骨至蛆,挥之不去。为了让更多人了解中共统治下的小人物的卑屈,北京之春记者采访了这位在屈辱下觉醒的胡丕政。
屈辱,如影随形
胡丕政1977年出生于四川省广元市的一个农村,尽管他出生时文革已经结束,但文革对他和他的家庭的伤害却远远没有结束,甚至是他屈辱的一生的开端。胡丕政说:“我的家族很大,不要说我父亲了,就连我爷爷,兄弟姐妹都很多。在当地,我们是一个不小的家族,家族人数在文革时期,就已经快上百人了。按理说,在中国的农村,这么大的家族,应该互相帮助,互相照顾。可是因为在文革时期,因为我堂爷爷是党员,是积极分子。所以,在毛泽东的要武斗不要文斗的思想的指引下,我的堂爷爷为了向上级表现自己的积极性,像疯了一样找各种理由,在家族内部找问题,然后批斗。就这样,我们的家族四分五裂。其中,属我家最惨,因为我爷爷,爸爸懦弱,又穷,所以我家就被欺负的最狠。好像中国人总是这样,人欺负人总是找最懦弱的欺负,因为需要付出的代价小,甚至根本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很多人是稀里糊涂过完一辈子的,所以不管自己遭受了多大的屈辱,都不会去深入思考,更有甚者,被中共洗脑后认为是自己不努力,没有出人头地才会被人欺负的。殊不知,在中国,但凡能欺负人、敢欺负人的,大多都和权势有一定的关联,没有关联的人,都无比老实。
当年轻的胡丕政无法理解这一切的时候,他只想着出人头地,以摆脱被人欺负的局面。但是,因为贫穷,初中读完后,成绩非常优秀的他不得不放弃学业,不再读书了。为此他后悔万分:因为,在他年轻的时候,知识改变命运真的是可以实现的一句话。但是没钱人还想出人头地,怎么办呢?他母亲为了他和他哥哥以后有能力生存,于是在市里托人帮忙给他们找了个汽车修理厂,就把他俩去学习修理汽车。胡丕政和哥哥曾经一个月的学徒工资加起来只有八十块钱,付了五十块钱的房租,他们两个人一个月只有三十块钱的伙食费。正在长身体的年龄段,干的又是重体力活,所以他和哥哥经常吃不饱,饿着肚子当学徒。他说:“你看我不到五十岁的年龄,满头白发,个子也不高,就是营养不良导致的。所以有时候我很悲愤,因为这几十年下来,我知道了我根本不可能过上幸福的生活,穷人想过好日子,在中国是个概率很小的事。或许有的人通过机遇或者出卖尊严出卖良知可以过上好日子,但是像我这样的人,如果没有机遇,又不愿意出卖良知和尊严,只能贫穷下去。”可是,被堂爷爷欺负的经历如同一根刺一直刺着他,让他不能释怀:他不能理解,和别人家的孩子,儿时伙伴一起上山拾柴,自己拾到好的柴火,总是被别人抢走,别人家的孩子放牛,只要是有草好的地方,都是别人家的牛可以吃,而我们家的牛会被别人拿棍赶走……类似于这样的事情,不一而足。童年被欺凌过的人总是特别敏感,他需要用一生去医治这种创伤,但是因为敏感,创伤又在不断增加。1995年年底,刚满18岁的胡丕政在汽修厂学习喷漆,因为工作服上沾染了红色的油漆,在街上被警察看到,便以他有杀人嫌疑为由抓了起来。年轻的他异常恐惧,他说:“警察把枪用力拍在办公桌上,让我老实交代自己的杀人罪行。我哪知道啊,像我这种童年时候就遭受不公待遇的人,一直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犯了什么法被抓去坐牢,我怎么可能干杀人这么严重的事。警察对我进行逼供,对我拳打脚踢,非要让我承认自己杀人了。别的我不懂,杀人偿命这种事我懂啊,所以我根本不可能承认,不管他们怎么打我,我都不承认,即使快被打死了,我也不松口。”最后在审讯无果,没有人证物证,也没有人报警的情况下,他被关押了一个星期后释放了。他向北春记者解释:我那时不知道这是一种极权下的荒唐与野蛮,也不知道去维权,向他们的上级部门投诉。只知道我受了冤屈,但是只能自己化解。
这个荒唐的经历让他在最苦闷的时候,甚至想过自杀,以摆脱这种苦痛。
用网络实现自救
2010年左右,刚接触到网络的胡丕政和大多数无聊的人一样,通过网络游戏排遣郁闷。然而,现实中并没有能够让他真正排遣郁闷的人,因为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这一生为什么如此卑微如此屈辱,尽管他也不忿,但他只能小心翼翼。于是,上网打游戏成了他最好的消遣手段。直到2011年,智能手机的普及,让他接触到了更多信息。从此,他的世界被彻底打开,看到了让他苦苦思考自己悲苦身世来由的原因。他向北春记者说:“我是在网上看到了大量的关于文革的资料,才了解到了文革和文革的真相,还有文革的残暴以及荒唐。这也解释了我的堂爷爷的所作所为,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了,为什么我堂爷爷和其它亲戚邻居会欺负我家。再看一些更丰富的知识,比如民主宪政类的信息,我再去找资料对比,加上自己的思考,我更加清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是什么样的一个环境,也更明白了中共是什么样的一个政党,中共执政下的中国是什么样的一个国家。网络信息的获取和网络上结识的人的观点以及思想,让胡丕政感觉自己在脱胎换骨,在重新生长。于是,他将自己的空余时间都用来学习知识,也用来传播真相。此时的他,有着从未有过的充实,浑身充满了激情。但是,当他了解到更多信息后,他再次迷茫起来:因为他从网络上看到很多仁人志士被逮捕判刑,有的人甚至死在监狱里。他不知道自己学会上网,到底是好是坏,到底该不该知道这些信息,因为这对他形成了新的打击,让他产生了新的迷茫。
之后的一段几年里,胡丕政在迷茫中随波逐流,但没有放弃汲取新的信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慢慢接触到了更多的信息。2019年,他从网上了解到了“走线”这个事,让他有了强烈的离开这个国家的念头,想到自由,文明,民主的国家去感受一下在另外一种政治体制下的人们的生活,他说:“我不知道我继续待在中国会不会再次产生自杀的念头,我只知道,我继续在中国待着,只会越来越消极,对未来越来越没有信心。”可是,疫情来了,整个中国被按下了暂停键,像是科幻小说里的场景一样,每个人都被禁锢在一个地方不能出去。有的人,甚至没有被传染新冠,却因为各种原因活不下去而死去。有自杀的,有病死的,还有被饿死的……
我要像战士一样活着
来到美国后的胡丕政无比兴奋,他觉得自己终于脱离了苦海。让他更加兴奋的是,他不经意间认识了中国民主党的人,在了解到中国民主党的信息后,他毫不迟疑地加入了中国民主党。他说:“在入党的当天,我身上只有二百美元,交完党费以后,我全身只剩下八十美元了,但是我一点都不在乎,我要在国内就知道有这样一个立志于推翻中共,再造共和的政党,我早就加入了。”他说:“我现在没想要赚多少钱,但我会把我挣的钱,拿出一部分用在推翻中共的事业上,我会尽我最大努力去参与推翻中共的事情。我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挣钱其实没太大意义,能让中共下台,才是我未来主要奋斗的目标。人这一辈子,挣多少钱算多啊。挣太多钱,活着却没什么意义,那太无聊了。我要像战士一样活着,战斗,就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没有什么空话、套话、大话的胡丕政说到做到,也因此,他多次向民主党党部和在中国大陆受难的民主党人捐款。他表示:国内还在坚持的党员们在受难,我们出来的人,别的暂时做不了,但是捐款总能做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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