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詠史(7)/江浩

 

 

百年詠史(7)

 

江浩

 

七律   百年詠史[37]大飢荒 (1)

餓殍盈途遍九州                    主公聞奏弗懷憂 (2)

鬥天衹盼風雷激 (3)              革命何須帷幄籌(4)

紫禁連宵絲竹亂 (5)              蒼生無計稻粱謀 (6)

承平盛世人相食 (7)              千古長河誰匹儔 (8)

註(1)一般指1959年至1961年這三年間因毛澤東的錯誤決策和各級官員的冷漠(稍有良知的都被清除乾淨了)所造成的悲劇,大陸謊稱為“三年自然災害”。

註(2)毛的秘書田家英(文革開始時自殺)跟好友談話時常以“主公”稱呼毛,可見在他的心中毛不過是一割據之主。

「饑荒都鬧了很久,10月份才報上去,報到中央去,就是一層一層爬,然後毛澤東看了以後,他無所謂,他說現在雲南省已經認識了他們犯了個錯誤,這是一個很好的教訓。」幾個月以後在上海共產黨內部的會議,毛澤東還說對農民要狠,「如果是吃的不夠,那麼就是為了大躍進的成功,中國死一半人也沒有關係。」《中國大飢荒,1958~1962》

毛劉周對此情況都是知道的,劉少奇在此期間曾回鄉,他的親人就有餓死的,但是迫於毛的淫威,他們不敢、也沒辦法去糾正。在飢荒後期劉鄧採取了一些措施紓緩了災情,在文革中還成了罪狀之一。

註(3)毛詞·《滿江紅~和郭沫若》四海翻騰雲水怒,五洲震盪風雷激。毛還有名言:“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註(4)如何治國,毛是不屑管的,他只是發白日夢,要臣子把那些美好的夢境化為現實,辦不到?那就是反黨反社會主義!

註(5)大飢荒期間,中南海每逢周末都有舞會。

註(6)全國各地飢民一律不準離鄉逃荒,當時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絕無農村的飢民影響市容。

註(7)吃人當時是很普遍的,「河南信陽、安徽、四川、甘肅很多人吃人的事例。我去採訪的時候,他們活下來的人說幾乎是村村都有吃人,有時候是吃自己的孩子,檔案裏面就有,四川的東部就有,自己的孩子死了,就把自己的孩子吃了。」

「當時我去採訪的時候,他們活下來的人說,幾乎是村村都有吃人。有時候是吃自己的孩子。」《中國大饑荒,1958~1962》作者周遜

中共的整個體制就是一台吃人不吐骨頭的“人肉攪拌機”。共產黨的高官顯貴個個都不是好東西,但最壞的還是毛澤東。當年國共內戰、長春圍城之時,前線指揮官林彪親眼目睹飢民人吃人,於心不忍而請求中央同意放走飢民,毛澤東為迅速取得戰爭的勝利斷然拒絕了這一“人道主義”的要求。同樣,天良未泯的劉少奇在1962年初夏在中南海游泳池邊鼓起勇氣挑戰毛澤東說:“人相食,你我要上書的。”在黨內外的壓力之下,毛澤東不得不暫時退居二線,卻感到權力受到威脅,而對劉少奇動了殺機。毛才不怕上史書,他只怕有人奪權。

註(8)中國和世界的歷史上從未有一個國家在風調雨順的和平時期餓死幾千萬人。

毛的秘書田家英在好友面前常稱毛為主公,可見在他心中毛不過是一專制帝王。大飢荒时,中南海每逢周末都通宵達旦舉辦舞會,據某文工團一個前小姑娘回憶,每次舞會時她都填個肚儿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不意工部千年前的哀嘆竟重現「新社會」。

六二年暑假,剛到北京才三個月的我隨姐姐和她的同學到江浙一带旅行,那時候大飢荒已開始纾缓,火車一離開北京,沿途的車站還皆是一片黑壓壓的蓬頭垢面的飢民,車未停穩,窗外已是如林般瘦骨嶙峋的手,哀鳴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我們在離京時準備了一帆布袋的菓子麵包和小蛋糕,以防在找不到飯店時充飢,但没停幾個站,已經讓我分光,但那也是滴水車薪。

令我終身難忘的事發生在紹興的一个小飯店,在那裏每張桌子旁都站着幾個飢民,延頸以待,客人一吃完他們就搶過盤子,舔得乾乾淨淨。大概因為都是本鄉本地的鄉親,服務員并没有驅趕他們,現在想起来,那家飯店應該可以省個洗碗工。我們挑了一張較大的圓桌坐下,周圍立刻聚集了十幾個飢民,用我們聽不懂的方言在大聲激烈地爭吵着,大概是在爭個先来後到之意。菜餚一端上桌,立馬鴉雀無聲,十幾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突然一個飢民上前一步,對著满桌的飯菜吐了一口痰,我們剛站起來,轟的一聲,那伙人全撲在桌子上埋头大嚼,我個子小,費了好大勁才擠了出來。

 

外一首 七絕

浮腫盈途憶妙年         五斤肉蛋記心田      

應承雨露獲優待         特級腦殘陳愛蓮

聽聽這位當年的美女是怎麽說的?「因為要陪領導跳舞,所以上級安排我吃部級特供,每月還另有五斤糖,五斤肉,五斤蛋,五斤豆。黨讓人民翻身作主,我一輩子都感謝黨領導的新中國。」

沒餓死的人都浮腫了,美女每個月除了吃特供,還能額外多吃二十斤高蛋白食品,她由此得出結論:黨讓人民翻身作主!

上級能安排她吃部級特供,可見這上級比部級要高,這上級當然也是為了討好她所陪的領導,這樣的領導能有幾個?美女年輕時很可能飽經「雨露滋潤」。

美女有幸親身接受領導的關懷,受到領導的言傳身教,每個月又都能吃特供,其思想覺悟自然是非同小可,說來慚愧,我的思想覺悟跟她比差遠了,雖然沒資格去陪領導跳舞,但是每周下次館子打打牙祭還是能辦到的,我怎麽就沒想到我吃飽了全國人民就不餓呢?

 

七絕     百年詠史[38]神州大糞 

菜蔬五谷并桑麻          全仗便門生尾巴      

三代貧農抒壯志          糞坑盡属帝王家

古人有村婦言志的笑話,說某村婦於盛暑在田間耕作,忽大發感慨道:若我當了皇后,這麼熱的天定找棵大樹乘涼,渴了便吩咐太監到井中取个瓜與哀家解渴。

另有傖夫言志的笑話,兩個窮漢幻想若是富贵了便當如何享受,甲道:我若是富贵了,一天到晚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再吃。乙道:你却是个痴漢,若是我便吃了再吃,吃了再吃,那兒有功夫睡覺?

貧窮至極的人囿於所見,實在再也想像不出贵胄王侯能如何享受。到了毛時代,農村中大糞也須歸公,某作家下鄉時曾聽到幾個農民言志,中有一貧農語驚四座:我若是當了毛主席,全村的大糞全得歸我!

極度的貧窮使得毛治下的農民比歷朝歷代的窮人還不如,他們的最高理想就是要壟斷全村的大糞!

母親的村子離縣城不遠,那時社員們常来回走上十幾里地去縣城買尿,城里人却在尿桶里掺水,逼得農民不得不伸出手指蘸點尿液嘗濃淡,饒是如此,挑回來的尿也得有小半桶水。社員們抱怨道:城里的水,壓壞了耕田鬼!這是我在串聯後顺道回鄉時目睹,若非親眼所見,誰能相信農民困苦如斯?農民在自家自留地拉屎撒尿也能成為罪狀。大人不敢那麼做,卻慫恿孩子去施肥,我曾數次應邀到小伙伴的自留地屙屎,受到一致好評:“到底是京城來的貴客,吃魚吃肉拉出來的屎就是不一樣,油光鋥亮的,一看便知是上等肥料!”

下鄉勞動時曾見過有人的人穿的褲子上印有「尿素」,「日本」和其他一些小字,那是當時從日本進口的化肥包裝袋,被農村幹部拿去縫作汗衫和褲子,村裏的孩子編了順口溜道:‘大幹部,小幹部,過新年,穿新褲,前日本,後尿素,下面還有百分數’。百分數是指上面印著的化學成份比例,毛時代農村的貧困可見一斑。

毛時代不但有糧票、布票、油票,還有種種匪夷所思的奇葩票如糞票、尿票、月經帶票、火柴票、肥皂票、工業票⋯⋯還有一種稱為特殊票,總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印不出來的,除了糞票尿票,其它的票是對城市人口發的,農民連想都別想。

曾在香港與香港的朋友言及此事,却遭到一致的嘲諷:你那么能编,為何不到無線当编劇?

誰能比毛澤東時代當家作主的農民更幸福?

 

沁園春    百年詠史[39]步胡喬木韻   風流天子

遙憶冲齡(1),志蓄鴻鵠,逐臭北飄。待佔山割據,竄身莽莽(2),挾俄篡位,作惡滔滔。滅典坑儒,藏弓烹狗,笑問劉朱敢比高(3)?徵聲色,趁魚腸尚銳(4),轉戰妖嬈。

長門無數嬌嬌(5),效千載蠻宮束楚腰(6),惜江娘老去,已難撩興,張妃新到,饒具風騷,孟錦雲姣,章含之妙,龍榻鳴弦醉射鵰,廉頗愿,禱蒼天佑朕,歲歲今朝。

 

中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

仄『中平中仄,中平中仄,中平中仄,中仄平平』。

中仄平平,中平中仄,中仄平平中仄平。

平平仄,仄中平中仄,中仄平平。

 

平平中仄平平,仄中仄平平中仄平。

仄『中平中仄,中平中仄,中平中仄,中仄平平』。

中仄平平,中平中仄,中仄平平中仄平。

平平仄,仄中平中仄,中仄平平。

每闕詞的格律都不同,附上,平處一定要用平聲字,仄處一定要用仄聲字,中處可平可仄,『』內的句子要對仗。

註(1)冲齡指天子幼年。清史稿·文宗孝德顯皇后傳:「今皇上紹承大統,尚在冲齡,時事艱難,不得已垂簾聽政。」

註(2)草木茂密幽深,渺無邊際的樣子,屈原.九章.懷沙:「滔滔孟夏兮,草木莽莽。」杜甫.秦州雜詩:「莽莽萬重山,孤城山谷間。」

註(3)劉邦與朱元璋,二位皆以屠殺功臣著稱。

註(4)毛入主北京後各部各軍種都搜羅絕色美女組成文工團供其淫樂。魚腸為短劍名。

註(5)即阿嬌,參看司馬相如「長門賦」。

註(6)春秋時代楚國被中原諸邦視為蠻國。墨子·兼愛: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

步韻詩詞古人於唱和多有之,即照原詩詞押韻處前後次序不變再成詩詞,當然得另出新意,受此限制做詩填詞的難度當然比起自由用韻難些,但精於此道者如吾師,一個韻脚可輕易步上十首八首,吾雖愚鈍,也能勉為其難步上兩三首。却不解前無古人的偉大詩人潤之先生為何放著數十甚至上百個韻仍不敷使用,非要出韻不可?

或許有人對於我把胡喬木定為沁園春的作者提出異議,但我堅信一點,一個詩人的作品不可能有那麼大的落差,王兆山決無可能寫出“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這般水平的「江城子」。蘇東坡即使患上老年痴呆症,也決不會去寫“土豆燒熟了,再加牛肉,不須放屁”這樣的垃圾文字。

“炮火連天,彈痕遍地,嚇倒蓬間雀,怎麼得了,哎呀我要飛躍。訂了三家條約,還有吃的,土豆燒熟了,再加牛肉,不須放屁,試看天地翻覆。”「念奴嬌」有官方發佈的毛手稿,可確認是毛的手筆。這首「念奴嬌」與「沁園春」相比較,能是同一人所作?「沁園春」尚可入二三流,「念奴嬌」卻不知該歸入那一流,當然比起王兆山尚強一籌。

毛這闕「念奴嬌」雀兒問答就别提了,他的另一闕「念奴嬌」崑崙,格律照例不合格,只是字數相同,所押的八處韻把上聲,去聲和入聲用了個遍,看得人眼花繚亂,我就不當文抄公了,讀者如有興趣可去照詞韻對照一下。他老人家不但為人處世無法無天,治國無法無天,連做詩填詞也是無法無天,在這方面毛倒是一以貫之的。

胡喬木晚年曾稱「沁園春」是其所作,當有幾分可信,雖然老胡的詞實在不敢恭維,盡堆砌一些時髦的政治術語如:‘方針講,人民仰,爭解放,堅方向,戰旗紅,階級在’等等,但其作品怎麼咋也比‘不須放屁’强些,也偶有佳句,因才力不逮,處理平仄處也是多有謬誤,但是他於押韻倒是循規蹈矩,不敢越雷池半步,這點比毛認真多了。

俗話說,文章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别人的好,強奪他人得意之作,此仇猶過奪妻之恨,老胡雖然也是個左棍,但對毛老大此舉仍然意難平,忍不住在垂暮之年還作不平之鳴。

曾在網上看到胡喬木一些詞,有網友跟帖道:還有一首「沁園春」呢,怎麼沒看到?這可是胡喬木做的最好的一首。

余大樂,真相終有大白於天下的一天。

如果質疑者能找到東坡有如王兆山般的作品,或是王兆山副主席能寫出中規中矩的詩詞,當能證明「沁園春」有可能為毛所作,畢竟沒有人目睹毛或胡的創作過程,只有靠間接印證,舍此别無他法。

 

江城子   百年詠史[40] 風流天子(二)

妾為天子任嬪妃,喜堆眉,笑嘻嘻,似此良宵,當可效于飛(1),名份雖無終不悔,承雨露,詐嬌啼。

春風一度亦夫妻,飲交杯,莫睽違,寂寞天台,長盼阮郎歸(2),料得明朝須訣別,秋月夜,泣深閨。

中平中仄仄平平。仄平平,仄平平。中仄平平,中仄仄平平。中仄中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

中平中仄仄平平。仄平平,仄平平。中仄平平,中仄仄平平。

中仄中平平仄仄,平仄仄,仄平平。

 

註(1)本指鳥類比翼偕飛。詩經·大雅·卷阿:「鳳皇于飛,翽翽其羽。」後比喻夫婦和合。

註(2)劉晨、阮肇上天台山採藥遇仙女,見太平廣記。阮郎歸也是詞牌名。

毛比歷朝歷代的封建帝王聰明,他雖極好這一口,但是除了幾個貴妃如張玉鳳、孟錦雲之外,其他的嬪妃都是有實無名,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全國各地、各界的文工團都是他的後宮,夜夜做新郎,毛當之無愧。

在網上看到一幅照片,一群軍人簇擁著毛坐在草地上,一個不知名的女人緊挨著坐在毛身邊,笑嘻嘻伸手在毛的襠部不知在幹什麼,毛的表情略顯尷尬。

這娘們膽子夠肥,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伸手撫弄龍鞭,想是意猶未盡,依依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