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袷的中国人和贫穷的新西兰人 ​/吴瑕

 

 

富袷的中国人和贫穷的新西兰人
 
 
吴瑕
 
 
刚来新西兰的时候,看到人人住在花红果绿的别墅里,我以为发达的西方国家新西兰人很富裕,可是慢慢我发现,新西兰人普遍没积蓄。有人跟我说,一个新西兰人帐上常有5000纽币就算是富裕的了。当时我还想,那我帐上时常有几万,岂不是算是大富了?可为何我总是觉得自己很穷?在国内,像我这样年纪的人,帐户上有个百八十万的现金都叫穷人。百八十万听着不少,真有点儿事儿,能干啥呢?不够扛一场病呵。
 
可是慢慢接触本地人时间长了,发现真的是这样。帮我装修的水管工,时薪70-90纽币,但是他的银行帐上的余额经常是两三百的。他有钱就买旧货收藏,去旅游,没钱了就回来干活挣钱。
 
一个朋友的男朋友,是卡车司机。在美国开了十几年大卡车,刚回到新西兰。美国的大卡车司机薪水是出了名的高,新西兰卡车司机虽然时薪是25-30纽币,但是因为他们长时间工作,一周经常要工作60小时,所以收入也不算低。但是她男朋友48岁了,开了十几二十年大卡车,仍然租房住,买了一个二手皮卡车,还是按揭的。常常抱怨每周300纽币一周的房租让他吃不消,经常跟我朋友叫苦说这周只能吃最简单的食品了。开车到外地,能不睡旅馆就不睡旅馆,住旅馆老板是实报实销,不住旅馆老板付他现金50纽币。为了多收50纽币,他经常选择住在大卡车上的卧铺床。虽然那个卧铺床比中国的大卡车的卧铺床舒适,但是,车上真的不冷吗?总不能开一晚上空调吧?
 
后来因为换工作,去了奥克兰,索性不租房了。因为奥克兰房租太贵。出车的时候住大卡车卧铺,不出车就住在他的皮卡车上。一个男人四十五,还没房没车,走到哪住到哪,这跟流浪汉有啥区别?问题这可是收入不错的卡车司机呵。我问我朋友,他单身汉花多少钱呢,用得那么省,咋还没房子住呢?挣的钱呢?我朋友怨气冲天,全花了,现在那么省,就为了买一辆炫酷的哈雷。
 
我的天,这种男人,在中国,哪个女人敢嫁呢?
 
另一个Kiwi,从英国移民新西兰。做商务管理,也不错的工作吧?居然也是跟人合租了一个两房的公寓。几个月前摔折了腿,立马没收入了。但他一点也不紧张,医药费,康复费,心理咨询费全都是政府支付,甚至包括他的房租,他的生活费。还有一个护理一周来帮他洗澡五次。天,政府是你爹妈还是你的AMT?你一摔一下,把你伺侯得跟宝贝一样?我问他,你摔的是腿,又不是脑子,为何要做心理咨询?他说,心理医生教我放松,呼吸,保持平静,有助于消除疼痛,这是疼痛管理。
 
天,医生真把你当宝贝了。就摔折一条腿,就要疼痛管理了。若是癌症病人,得娇惯到啥程度呵。搁中国试试,你摔了是你自己的事,自己掏钱就医,你敢喊疼,医生不呵斥你才怪,喊啥喊,多大的人了!难怪新西兰政府被中国人骂“圣母婊”,敢情你们太矫情了,连农场的饲养密度,都要立法。就是一个农场养殖动物不是随便养的,想养多少养多少。得根据农场的草地面积大小来决定饲养动物的数量。动物也要有基本的居住面积,如果超密度养殖,农场主就要面临罚单。人有人权,动物也要有动物权。
 
不过我算是看明白了,新西兰人为什么穷。他们今朝有酒今朝醉,有花堪折直须折。今天能晒的太阳绝不留到明天晒。病了有免费医院,摔了有ACC,没房住没钱吃饭,政府像爹妈一样地管着,有的爹妈也不管洗澡呵,可是这政府爹洗澡拉屎拉尿全给包了。我在想,如果一个男人性功能障碍了,这政府是不是也得管呵。不过听说还真有政府发伟哥的。我这没经过考证,不敢乱说。
 
能挣钱就敢花,挣不了钱有政府爹靠着呢,虽然紧巴巴地也就饿不死,但好歹饿不死先呵。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爷今儿熊着,明儿能雄起。即便雄不起,过过够吃就行的日子也不错。再说了,不还有咱儿子女儿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哪天咱孩子就改头换貌了。
 
真是爹亲娘亲也不如政府亲。咱能感谢一下政府感谢一下国家吗?没心没肺的新西兰人,不感谢政府国家就罢了,还三天两头这不满意,那不舒服的,一不高兴,就要拿选票说事。,真能作呵。
 
真想体验一下做新西兰人的感觉。
 
想起了一个朋友跟我说过的一件真实的事。一个中国女人,嫁给了一个地道的KIWI。刚开始两人住在一个小房子里,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的。后来有了俩孩子,中国女人忽然觉得他们需要一个大房子了,于是就按揭换了一个大房子。日子一下紧张起来,于是KIWI男人买了一个二手的货车,帮他哥哥运沙子。但是到年审的时候,车子过不了审。过不了审就不能上路,就算是帮他哥哥干活,他哥哥也不开这个后门,因为如果被警察发现了,他哥哥也要担责的。
 
在新西兰,一切凭法律说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啥情面可讲的。中国酒桌上感情深一口闷,然后就多多关照关照的那一套,在新西兰走不通。你哥是警察也不管用,是国家总理都不管用。只有修车一条路可走。
 
在新西兰,修车可不是一件省心的事,老贵了。你看新西兰人的车磕了碰了,鲜有人修的。修车的钱够换一辆二手车了。他没钱修车,只能自己修了。自己修了几次还是过不了审,一着急一郁闷,想不开了,在车库里用一根绳子了断了自己了。
 
中国女人痛苦不堪,痛哭过后把房子卖了,再也不愿住在这伤心之地。再说了,男人没了,也养不起房了。
 
早知如此,何必买房,不换大房,还有老公。换了大房,老公没了,房也没了。
 
这个故事表面上看是一对异国婚恋的悲剧,背后其实是文化和价值观的冲突。中国人打死也过不了那种游手好闲游世界的日子呵。中国人坐着几套房子,银行里存着百八十万,从来没去过欧洲旅游的人有没有?不但有,而且很具有普遍性呵。别说人到中年你还没房没车,就连你刚开始谈情说爱,你没个房子,你也好意思出来相亲吗?
 
存钱买房子和车子后面,代表的是你应付生活中突如其来的风险能力,简而言之,抗风险能力。说实话,骂中国女人物质的人,其实是没有透过现象看本质。可怜了中国男人,谁叫你生在中国,中国父母又重男轻女,弄得中国男多女少,最后可不是所有问题都得男人扛吗?
 
我想要一个有房有车的男人,是因为房子和车子折射出这个男人的抗风险能力。房子和车子的价格高低,决定了这个男人的抗风险能力的高低。为什么思聪哥哥成了国民老公,因为别说嫁了,就算是被宠幸一下,假设哪天也摔一下不能挣钱了,都不愁生计呵,也能过上有人上门洗澡的安稳日子。梁洛施即便嫁不进豪门,依然是众人仰慕的对象,依然是因为她从此风雨无忧了。
 
所以中国女人敢公然宣称,宁可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在自行车后笑。这哪是简单的嫌贫爱富,这简直就是我要生活保障的宣言,这是要跟中国人自生自灭的风险叫板呵。中国的宝马奔驰和奢侈品销量之所以那么高,就是因为这些东西是最好的名片。不用你开口说,人家就知道你的抗风险星级了。当然,这些东西自然也成了骗子装神弄鬼的好道具了。
 
中国人把自己弄得那么可怜,日本人都知道,不要太与中国人计较,他们需要独自扛着生存的风险,谁叫他们没有任何来源于外界的帮助呢?恰恰中国人自己不明白。
 
假设,假设有人把你未知的风险全担了,面对爱情,你还在乎他有房有车吗?
 
新西兰人活得不物质,是因为有人已经把物质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你只需要负责自己快乐开心不给别人添麻烦就行了。所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钱再去挣。你以为新西兰人傻白甜?没有甜蜜的生活,哪来的甜傻?
 
这就是新西兰人穷和中国人富的原因。
 
(作者简介:吴瑕女士,广西仫佬人,曾为中文教师,现为独立中文作家,网名“西风雨燕、有一种蓝叫新西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