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消逝的一页
陶洛诵
澳大利亚阿德莱德大学教授徐家祯先生和他母亲高诵芬女士合著的“山居杂忆”由中国大陆最近再出第三版,全世界发行,他郑重让我给写个书评,我说这个真不敢当,我可以说说感想。
我从徐先生的电话里知道许多有趣的事情。首先是这本书的成书背景,上世纪90年代后期,徐先生把父母从上海移民到阿德莱德一起住。两位老人没事就叙叙旧,谈些陈年往事,徐先生和父亲就提议母亲写下来,出一本书。徐老夫人先是不肯,说:“自己家里的事,怎么好对别人讲!”还说:“我也没写过书!”徐先生说:“没有关系,我来帮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家三口就写起来了。
书完成后,徐老先生不愿意署名,“所以,只署了我妈妈和我的名字,实际上是我们三人一起写的。”徐家祯先生对我说:“我妈妈写,我爸爸给她改。”
文化大革命以后,社会上有一股很强的怀旧风,昔日的门阀追忆落尽的繁华,家族的沉浮喜悲,有人也想探究一下旧社会“剥削阶级”的真面目,所以书在大陆一面世,竟是洛阳纸贵,第一版很快馨售一空。原价30多块人民币一本的书在黑市炒到800多元。
书商又印了第二版,比第一版增加了100余幅珍版旧照,南京大学教授徐雁介绍道:
高诵芬,1918年生于浙江杭州一个世代书香之家。自幼在家塾延师就读。18岁时,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与同邑徐定戡。从此相夫教子,恪尽职守。1994年1月,双双定居于澳洲,2005年去世。由于作者曾生活在大半个世纪之前,又居住在相当特殊的家庭环境中,所以她笔下所写平常事,对于现代读者来说,就显得不那么寻常了……其中些许往事,无不扬清激浊,曲尽其致,从而成为杭州乃至中国特定时代的教科书。
中华民国时期,世家阀门作为一个高贵阶层在黄土地上到处都有,以江浙一带为数众多,但作为一个大家闺秀能把家族百年历史写下来的是凤毛麟角了!
迫于形式,第三版删去了文革部分。我对徐家祯先生说:“这是我最感兴趣的部分。”徐先生讲红卫兵抄家时,到了夜晚还在抄,徐家人累了,一个个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红卫兵说:“你看他们,被抄家还睡得着!”徐老夫人说:“我没偷没抢,为什么睡不着!”
第三版出来后,豆瓣打9.3分,书评有几千条,其中有一条说:“作者无意中为我们留下了一个时代!”有人说徐老夫人堪比美国著名小说“飘”里面的女主人公郝思嘉,经历那么多的苦难不屈服。有人甚至说与“红楼梦”有异曲同工之妙。
徐老夫人为我们留下的这页历史,永不消逝,中华民族曾有过文化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