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白洋淀(三十二)/陶洛诵

 

 

遥远的白洋淀(三十二)
 
 
陶洛诵
 
 
  牟志京曾自豪地对我说:“咱们是最早的革命者。”还说:“胡平也是复印'出身论'开始的!”五十六年过去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比起共产党从一条破船上12个人,用了二十二年的时间就城头变换大王旗,至今号称九千万党员。中国民主运动的进程是无比艰辛的!
 
  有高干子弟叫嚣:“想让共产党下台!拿两千万人头来!”自49年共产党执政,中国人民献上的人头岂止两千万,光三年人为制造的大饥荒就饿死四千八百万,更别提文革了!
 
  除了死亡的人数,还有失踪的人数,最近有舆论哗然的与活摘器官有关的胡鑫宇同学一案,我也有一位好友至今下落不明。
 
  他就是吴景瑞,原北京四中67届高二学生,人称“毛子”。牟志京同班同学。
 
  毛子的爸爸“解放前”是邮电局局长,“解放后”是邮电学院的教师。妈妈结交都是官太太。毛子上面有一哥一姐,哥哥名叫吴梦,是京剧演员。毛子下面有个弟弟,小名叫毛弟。
 
  这一切都是易小庸告诉我的。小庸是我女十二中同班同学,又是我的邻居,她家的保姆六婆原是毛子家的佣人,毛子是六婆带大的,不仅毛子经常来看六婆,毛子的父母也经常来看六婆。
 
  我跟毛子相识并非在易小庸家,而是在四川成都去峨眉县窄轨火车上。
 
  那是1967年四月,“中文文革报”被中央文革小组定性为“反动组织”停办后,罗文邀请我一块儿去四川峨眉山遊历,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知道家里这关肯定通不过,就拿了旅行用品,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和罗文登上了南下的火车,同行的还有“中学文革报”的牟志京和王建复。
 
  我们的四张火车票是牟志京、王建复的同学“只把春来报”的毛子给的,在成都转火车时我们和他们一群人会合在同一列火车上。毛子和我们四人在同一节车厢里,他主动对我说:“两个小时就会到峨嵋县。”并看看腕子上的手表。
 
  家里发现我不辞而别,非常着急,奶奶差点中风,吃的东西顺着嘴角往下流。妈妈跑到遇罗文家,打探我的消息。当时成都在武斗,妈妈对遇伯母说:“洛诵是哪儿危险往哪儿跑!”
遇伯母说:“罗文不会这么做的!”妈妈还对遇伯母说:“你的儿子(指罗克哥哥)在好的条件下会是一个非常有出息的人。”
 
  最有意思是罗文,2016年11月15日,他从美国飞到澳洲,我们在悉尼相逢,在科罗那拉RSL军人俱乐部临海大餐厅里,他当着红冰、Peter等朋友说:“家里有这么个女孩得多操心啊!”“哎~”真让我无语!
  镜头回到峨嵋山脚下,我们一行共有十几个人,除了我和罗文,其他全是四中牟志京的同班同学。其中有一位姓叶的同学,表情凝重。王建复告诉我和罗文,他爸爸是师范大学教授,他妈妈红八月被红卫兵打死了!
 
  爬山过程当中,罗文一直和我在一起,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不见了,就剩我一个人在空旷的古木参天的山里走,“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清澈的泉水在山石上流淌,我边欣赏美景边往前走。
 
  忽然看见一个人单腿跪着在为一棵大树照相,树上刻着两个大字“四中”,原来是毛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