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纽约时报关于闫丽梦的报道/胡平

 

 

谈谈纽约时报关于闫丽梦的报道
 
 
胡平
 
 
《纽约时报》关于闫丽梦最新的报道文章进一步确认了:闫丽梦确实是最早以公开方式向外界披露“中国官方所称新冠病毒不具备人传人能力是假的”这一信息的人。而新冠病毒的起源问题至今仍是一桩悬案。
 
《纽约时报》这篇报道,其实并没有披露太多我们此前完全不知道的新信息。但它有一个比较重要的细节,就是进一步确认了:闫丽梦确实是最早以公开方式向外界披露“中国官方所称新冠病毒不具备人传人能力是假的”这一信息的人。
 
根据报道,闫丽梦是在2020年1月19日,通过王定刚(网名“路德”)的 YouTube 节目,以“匿名中国顶级科学家、生物学家”的身份,首次对外披露新冠病毒具备人传人的能力。后来大家才知道,这位匿名的信息提供者,就是闫丽梦本人。
 
报道还提到一个此前并不广为人知的背景:2019年年底,闫丽梦在香港大学工作,她的导师潘烈文把她叫到办公室,询问她能否通过自己在中国医学院体系内的朋友,打听是否听说过一种新型冠状病毒。闫丽梦随后联系了她在国内的同事和朋友,从他们那里得到的反馈是:确实存在这样一种新冠病毒,而且是可以人传人的。
 
她将这一信息带回给潘烈文,但潘并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反应。这让闫丽梦感到非常焦虑。之后,她辗转通过关系联系上了郭文贵方面,并最终通过王定刚的 YouTube 节目,以匿名方式披露了这一信息。
 
值得注意的是:就在她披露信息的一天之后,中国官方以钟南山的讲话为代表,正式承认新冠病毒具有人传人能力。此前,官方一直没有如此明确的表态,更多是在淡化这一点。再过了大约两天,武汉宣布封城。
 
当然,《纽约时报》也特别强调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闫丽梦的披露直接影响了中共是否封城的决策。
 
我认为这也是很合理的判断。中共不可能是因为看了某个 YouTube 节目才决定封城。它有自己内部的渠道、信息系统和判断机制。
闫丽梦获取的信息,本身也是通过间接渠道、通过她信任的、处在一线的人得来的。中共当然更早、更全面地掌握了情况,只是在最初阶段选择掩盖隐瞒疫情。直到疫情发展到无法再回避的程度,才在极短时间内完成从“承认人传人”到“武汉封城”的急转弯。
 
后来大家都知道,闫丽梦在2020年4月左右来到美国,并出现在包括塔克·卡尔森在内的一些电视节目中。但到了那个时候,新冠病毒可以人传人已经不再是新闻。她当时引发关注的核心观点,是新冠病毒可能来自实验室泄露。
 
需要说明的是,这种判断并不是她一个人最早提出的。早在她之前,很多人就已经提出类似怀疑。理由其实很直观:新冠病毒的自然宿主被认为是云南地区的蝙蝠,而云南距离武汉非常遥远。如果是自然溢出,按理说应当首先在云南或周边地区出现,就像 SARS 首先出现在广东一样。但这次却直接在武汉爆发。与此同时,武汉恰恰拥有全国、甚至全世界最重要的蝙蝠病毒研究中心。这种地理与研究资源的重合,很自然会引发实验室泄露的联想。
 
但在疫情初期,包括美国官方在内,都曾明确否认“实验室泄露”说法。尤其是福奇等人,当时态度非常坚决。后来,随着更多信息出现,这种说法的支持度又重新上升。
 
到今天为止,三四年过去了,关于新冠病毒是否源自实验室泄露,仍然没有一个最终答案。原因很简单:双方都没有提出足以让大多数学界和公众信服的决定性证据。
 
闫丽梦曾在一个没有经过同行评议的开放平台上发表论文。学术界对这一点是非常看重的,没有经过同行评议的论文,通常很难被主流学界采信。因此,她的论文并没有得到广泛认可。
 
但她提出的一些技术性疑点,其实并非她个人独创,而是长期以来支持“实验室泄露说”的人们所共有的判断。最核心的一点是:新冠病毒上存在一段其他同类冠状病毒中普遍不存在的结构。支持实验室泄露的一方认为,这更像是人工加工的结果;而反对者则认为,这是自然演化的结果。双方至今仍各执一词。
 
此外,闫丽梦还曾提出过“新冠病毒是生化武器”的说法。外界确实注意到一个现象:武汉封城后不久,解放军生化专家陈薇少将迅速进驻武汉,并对相关实验室进行封闭管理。这些事实容易引发联想。
 
但从常识和逻辑推断来看,新冠病毒本身不太可能是生化武器。原因很简单:第一,生化武器必须具备极高的致死率和杀伤力,而新冠病毒的总体致死率非常低,大约在千分之几的水平。第二,生化武器通常追求迅速起效,而新冠病毒从感染到发病往往存在较长潜伏期。这两点都不符合生化武器的基本特征。
 
当然,不排除在病毒研究过程中,军方曾有介入,甚至希望从中获取某些军事用途的研究成果,但这与“病毒本身是武器”是两回事。
综合来看,闫丽梦确实是最早以匿名方式公开披露新冠病毒具有人传人能力的人。当时那条信息并未引起广泛注意。
 
我们大多数人,尤其是在海外,都是在武汉封城之后才真正意识到疫情的严重性。但事后回看,她那次披露本身是可信的。
 
《纽约时报》还提到,他们后来采访了潘烈文本人,而潘对此基本不置可否。这在某种程度上反而印证了闫丽梦的说法:也就是说,在2019年底,香港学界已经听说了这种新型病毒,并且意识到它可能具备人传人的危险性。至于后来关于实验室泄露、乃至生化武器的判断,则更多是基于有限资料所做的推论,目前仍缺乏决定性证据。而一个重要的事实是:直到今天,仍然没有找到明确的中间宿主。当年 SARS 不到几个月就找到了果子狸作为中间宿主,而新冠病毒经过全球范围、持续数年的搜索,依然没有明确答案。这无疑增加了人们对“自然起源说”的怀疑。
 
所以总体来看,新冠病毒的起源问题至今仍是一桩悬案。
 
至于闫丽梦个人的遭遇、她与丈夫的关系、她目前的处境,这已经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根据胡平在《今日世界》节目里的讲话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