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剑雄挺共言论惹众怒 复旦国师功法遭泄密/张杰

 

 

葛剑雄挺共言论惹众怒 复旦国师功法遭泄密
 
 
张杰
 
 
2021年1月4日,复旦大学葛剑雄教授在西安交通大学做了题为《我们应该怎样对待历史》的演讲。演讲中,葛教授语出惊人,他说,中国共产党的执政合法性,是历史的选择,人民的选择,否定它就是历史虚无主义。该演论随即引来了舆论质疑浪潮。
 
面对汹涌澎湃的舆论,6月13日,葛教授在个人微博与部分读者进行了交流。葛剑雄回复一位网友时称:我只是把一层纸捅破了,不知为什么有些人会大惊小怪?是一些人想象的“历史”只是一件皇帝的新衣,还是我说的不是事实?该网友反驳说:您的这个说法完全不是捅破窗户纸,几十年以来中国教科书就是这样说的。葛教授回复道:那不妨说得再明白些:我要告诉你,任何国家、政党、群体讲的历史都是为了加强自己的政治合法性,是不容质疑,更不许否定的。否则就是历史虚无主义。
另一位网友质疑道:难道就不能有超脱或旁观的视角或态度吗,注定必须把自己的利益做为先导吗?葛剑雄说:当然有,除了纯粹的研究者。但研究的结果往往是不合时宜,无法公开发表的,更不可能在网上讨论。
 
葛剑雄认为历史是为政治服务的,是不容质疑,更不许否定的,否则就是历史虚无主义。不为政治服务的历史学者是书呆子,为当权者所不容,研究成果无法公开发表。所以,他认为自己没有说假话,只是捅破了窗户纸,说了实话。
 
作家杨争光在文章《说一不是二:我也捅一下葛先生的纸窗户》中写道:如果真如葛教授所言,希特勒和德国纳粹是历史的选择,斯大林和他的恶政也是历史的选择。所谓“历史的选择”说的是存在的合法性。聪明的学者可以在每一个时代都如鱼得水。葛先生正是这样的与时俱进的学者,始终和时代的脉搏一起跳动。葛先生曾经的学问是带刺的玫瑰,现在的“捅破纸窗户”和“历史的选择”这样的学问,就成了货真价实的粽子和月饼。
在不同的时期不同的环境有不同的学问,学问始终是舒适的。这也不是葛先生的创造,这样的学者历朝历代都有,现在中国尤其多产这样的学者和学问。
 
经历过艰难探索时期的文人与学者,大都会做两种学问写两手文章,是机巧,也是实力。你可以质疑这样的学问和这样的做法,却很难否认这样做学问能够获得学问之外的名声和实惠。而葛先生这样的学者和文人,是要在任何时候任何环境成为达人和通达的学问,不会有穷的时候。
 
有没有始终如一的学者和学问呢?应该有的,却处境艰难,甚至做不下去,岂止一个不舒适能够尽言。或者将做未做,做于半途,就被剿灭或者被隐没,是否存在过,也几乎无人知晓。时势造英雄,很骨感,也很残酷。成王败寇也适合于学者和学问。如此说来,葛先生和他的学问也是“历史的选择”。这样的学问,自有它的逻辑,是无所谓耻与无耻的。
 
葛教授对杨争光的文章显然感到不愉快,他在微博中进行了回应。他说,我究竟说了什么?无非是这几层意思:中国古代的历史、尤其是正史、官史,都是为了维护当代当朝的政治合法性;当代的历史自然是为了肯定执政党的政治合法性,在中国的特殊情况下,“历史的选择”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所以近代史就是政治,反对历史虚无主义也是政治,而不是所谓“学术”。官方对近代史的解释是一根完整的证据链,其中任何一个环节都不容抽掉或脱节。学术研究仍应坚持真理,实事求是。但在成果发表时要将国家利益放在首位,如不利可在内部说,或直接报告当局。“宣传有纪律,学术无禁区。”
 
他反驳道:请问我的话哪里说错了?哪一点不是事实?哪一点是我个人的观点?哪一点是我的发明?哪里是在向当局献媚?我的确说了,在中国,《宪法》规定了执政党的领导地位,所以如反对执政党就是最大的违法。讲近代史不是学术问题,而是证明执政党合法性的政治。我说这番话,意在告诫青年人、天真的读书人不要以为近代史是学术,可以自由讨论。网络、媒体都属宣传,要守“纪律”,课堂也要守纪律。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学术的“无禁区”。
 
我不过是个解释者、说明者,至多只是个按教材讲的教师呀!譬如“历史选择说”,难道杨先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为什么、怎样提出的吗?我一直主张,在学术上要坚持自己的观点,但没有必要也不应该触犯政治的底线,更不应走极端。如果想搞政治,就堂堂正正搞,不要打着学术的旗号,更不要混在学术界累及他人。
 
针对葛剑雄的回应观点,有网友指出:按照葛剑雄教授的意思,一是不能置疑什么人认定后告诉我们的历史;二是只要不相信什么人告诉我们的历史而去追求真实可信的历史,就成了像安徒生笔下那个皇帝所追求的“新衣”一样,也就是说,除了什么人告诉我们的历史外,根本就没有更真实可信的历史了;而只要你不相信什么人告诉你的历史,那你就只能“是历史虚无主义”。
 
葛教授的意思,就是即使人们读到的教科书是“不真实、不可信”的,也因为是“国家、政党、群体”的需要而理所当然地不能质疑,也不应该质疑,对吗?只要是“为了加强自己的政治合法性”,就可以造假而且“不容置疑,更不许否定”,对吗?退一万步,就算因为“国家、政党、群体”有权力不容人们置疑更不许否定,怎么还能与“就是历史虚无主义”联系起来呢?有权力者可以这么说,而你一个公共知识分子怎么也可以这么说呢?你就不害怕跟你交流的人大声问一句:葛教授,到底谁是历史虚无主义?编造“不真实、不可信”的历史教科书不是历史虚无主义,而对这种“不真实、不可信”进行置疑或者不相信,怎么反而成了“历史虚无主义”?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另一位网友评论道:“政事高远”之谈,是静态史观而非能动史观;“胜者决定”之论,是现实绥靖的相对主义。世殊时异之说,更是像在“曲学阿世”。仲尼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所以后世才说“一字之褒荣于华衮一字之贬严于斧钺”。史书上当然有春秋笔法或为尊者讳,但也记载赵盾和崔杼弑君之事。如果根本上否认史学本身会自我言说、言明自身、从而有惩恶扬善之义。那么一切历史叙事,不管是大东亚共荣还是斯大林主义,都可以放在“时局深远”“政事高明”下,等视之了。而古拉格或其他什么纪实也变得没有任何现实意义。
 
历史上有意模糊政党宣传与史学研考之界之事也不新鲜。因为政事、国情和时局使然,去顺应去转向去改造,也不乏满腹经纶者。可见,有时候恶不见得来自威压胁迫,也来自知识分子自己的“国师想象”。
 
下面,我谈谈自己的看法:
 
一是,葛剑雄作为历史学者,创作了很多优秀的历史学专著,并且也常常发出当权者刺耳的真知灼见。如2016年,葛剑雄曾指出:应该彻底否定文化大革命,包括文革中间的“上山下乡“、”插队落户“、”干部下放“、”五七干校“,都是彻底要否定的。还有一点,不能因为我们有些领导是下乡出身,就认为“上山下乡”是对的。“上山下乡”这个运动绝对是错的,他们现在有句口号叫“青春无悔”,胡说八道,是你自己选择的吗?那是“青春无奈”,没有选择的。
 
二是,葛剑雄关于“历史服务于政治”和“历史选择说”以及违背当权者意志,学术研究会遭遇困境的观点是事实。但问题在于,事实并不等于正确,更不等于应该服从权力。否则岂不是权力至上,成王败寇吗?为了学术不受打压,难道可以出卖道义吗?如此说,司马迁、太史简董狐岂不是不守政治纪律的不法之徒吗?
 
三是,葛教授认为,“学术研究仍应坚持真理,实事求是。但在成果发表时要将国家利益放在首位,如不利可在内部说,或直接报告当局。”难道葛教授不知道什么是学术独立吗?国家利益可以凌驾于言论自由之上吗?
 
四是,或许葛教授认为,他说的都是他的人生经验,在中国这样的极权国家是没有真实历史的,你要想混得风生水起,就得守规矩,知进退,否则就会被当局打成历史虚无主义。但这样的生存智慧还有一点中国知识分子的风骨吗?
 
五是,葛先生认为“在学术上要坚持自己的观点,但没有必要也不应该触犯政治的底线,更不应走极端。如果想搞政治,就堂堂正正搞,不要打着学术的旗号,更不要混在学术界累及他人。”但政治底线由谁划定?不敢触碰政治底线,学术自由何在?葛教授既然对中国现实如此明察秋毫,难道不知道中国一党专制吗?学术与政治能够一刀两断吗?果真如此,又如何能做到葛教授所言“历史为政治服务”呢?不要在学术界累及他人,是指挡了大学教授们通往中南海的国师之路吗?
 
综上,我认为,葛教授的学术之道是要自由行走于学术和政治之间,学术为政治服务,国家利益至上,可换得名利双收。复旦大学王沪宁、张维为就是这样成为了国师,可谓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葛教授也是这样做的,资深教授、政协委员,偶尔放炮,小骂大帮忙,既收割名声,又获取利益,人生怎一个滋润了得。只可惜,不懂得葛教授学术之道的唐云、谭松和杨绍政丢了饭碗,许章润被嫖娼,孙文广失去自由。但谁更应该被历史尊重呢?
 
让我们用北大法学教授贺卫方的疑问作为今天节目的结束语吧。贺卫方说: 1、葛先生说过去历朝历代历史写作都要维护当朝合法性,所以今天的历史学家也必须如此,这是否把今天的共和国等同于两千年的帝王专制国家了?2、什么是“国家利益”?这里的国家是强调国民还是强调统治者?例如清末昏聩无道的统治集团所作所为能代表四万万国民么?3、所谓学术与宣传之两分,葛先生出版学术专著,算是学术还是宣传?头脑中的学术与外显的话语之间两层皮,学者如何保持自己的独立人格和道德勇气即学者的正直?4、葛先生似乎认为只有遵守“纪律”才能获得“无禁区”的空间,难道他真相信可以跟当局达成这样的交易么?5、葛先生认为若要搞政治就不要打着学术的名号,这似乎把学术与政治之间的关联给彻底切断了。胡适先生当年专门办杂志议论政治,倡言自由,而且这种言说都建立在渊博的知识和清澈的学理根基上,难道这不是学者所当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