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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20周年:以史为鉴
日期:6/10/2009 来源:BBC 作者:BBC

今年是"六四"事件20周年。1989年春,中国发生了以北京为中心、以学生为主的大规模民主抗议运动。 6月4日凌晨,中国当局用坦克和机枪武力镇压了北京和平抗议的民众和学生,导致震惊世界的"六四"事件。

这一事件成为中国近代史上最重要事件,它改变了中国发展的路径。但对这一事件的讨论在中国仍然是禁区。只有了解这一事件,才能以史为鉴,了解中国今天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基本走向。

在"六四"20周年之际,BBC中文网记者李丽邀请了三位嘉宾,英国剑桥大学经济学家张炜 (张炜"六四"前担任过中国天津经济开发区主任) ,著名的中国作家马健(马健涉及"六四"的新著《北京植物人》不久前获得了英国国际言论自由组织"聚焦审查"颁发的言论自由奖。),和80后的年轻中国学 生凯文(凯文大学毕业后目前正在英国留学),探讨"六四"事件同今日中国有何关系。

问:"六四"20年过去,能请先回顾一下你们个人"六四"事件前后的经历和感受吗?

中国军队
中国军队坦克开到长安街上对付民众
张炜:"六四"开枪镇压的时候,我当时已经被软禁在家里了。但当时我还是不顾监视我的警察的阻扰,走到天津东站的广场上,看望在那里抗议示 威的群众。当时不断有北京的消息传来,情况比较惨烈。当时天津的一位副市长,他的太太的家就在北京木樨地旁边的高楼里,她不断地通过电话给我通报北京的情 况。当时的场景、到我家里来的朋友带来的沉重的气氛仍然记忆犹新,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马健:因为胡耀邦逝世,我当时坐火车从香港到北京,突然感觉到跪着那么久的中国人站起来了。("六四"前)一个月左右,每个人都在笑,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人。还有一个感觉是学潮渐渐成为民主运动。连警察学校的警察到国家机关单位的干部都上了街,感觉到那叫"万众一心"。

凯文:"六四"时我还不到5岁。第一次知道"六四"是上初中后,教材上有"89年政治风波"一句话。上了高中后更全面知道有个"六四",我们就追问历史老师,这个"政治风波"到底是什么?上了大学后我也有意识地去读了一些有关的书,去了解这个事件。

问:中国政府说,当年"六四"采取了断然的措施,才保证了中国的社会稳定,带来了经济高速增长,才会有今天中国经济的繁荣景象。凯文你的看法如何?

凯文:从道德评判的角度去看,证明这种"断然"措施的正确性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是从历史角度去看,不得不说,对执政当局来说,"六四"最大的政治遗产可能就是用经济增长缓解社会矛盾,证明它在89年相对脆弱的执政合法性。

张炜:这个问题可以从两方面来看。一方面,假使"六四"事件确实是中国后来经济发展的基本保证,能否用它来维护"六四"镇压的正当性。即使这样也不行。一个民族如果把自己的发展建立在牺牲一批热血青年的生命之上,这个民族还有什么希望?

六四死伤者
伤者用各种方式被迅速送往医院
问:你就是说不能为了经济发展而杀人,是吗?

对。第二方面,经济发展是个综合现象,形成推动经济发展背后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讲两个反证:

一是中国1949年以来最开放的时代实际上是80年代。虽然那时国家试图控制老百姓的思维,但是在朝逐渐放松的方向发展。在思想比较开放,政治相对开明的制度下,同样也有经济高速增长。("六四"前)80年代的经济增长达到了7.6%。

第二,中国"六四"发生在89年,印度的经济高速增长开始于1992年,持续到现在,经济增速8%以上。印度并没有靠镇压来维持经济增长。中国的人力资源不差于印度。所以不能说,没有"六四",中国经济就不能发展。

问:但凯文说的是否有道理?"六四"后中国共产党是否为了政权稳固等原因,改变策略,拥抱了资本主义,"与时俱进",这才有了后来的经济发展?

张炜:如果"六四"没有发生,中国还是会有经济发展。有了80年代初期改革开始的动力,实际上"六四"成了中国社会当今深层次经济结构扭曲的重要原因。

"六四"后,中国政府把发展作为第一要务。这是一种扭曲的发展。“一切服从发展”的口号是错误的。发展的目的是为了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但中国90年代后,成为全球经济高速发展国家中两极分化最严重的国家。

它的经济结构是通过压低最穷困的老百姓的收入,虽然后者的收入也有增长,来保证和官僚利益密切相关的集团得到更多的利益。这些也都是造成中国今天经济问题的因素。

我相信,历史会证明,"六四"给中国现在经济结构的扭曲和将来经济出现的难题留下祸根。

马健:我认为中国政府镇压了"六四"民主运动后,不知所措,后来发现自己走投无路。可以准确地说,是资本主义救了中国共产党。在这种背景下,它的发展的一个最大缺点是它把资本主义最坏的缺点全都学了。

问:"六四"事件和后来的镇压在现在的中国还是留下了很深的烙印。但在中国"六四"仍然是敏感话题,高中教科书里有关历史似乎是空白。凯文,你的同龄人对这段历史是否了解?

凯文:对。或者说,他们不屑于去了解。"六四"问题在大陆不让讨论,但我的问题是,这个问题如果要谈,我们从何谈起?

民主在中国仅仅是个词汇,而不是一个有实质内容的东西。在中国谈民主,不论是支持还是不支持,都谈不出实际的内容。当然能够谈是一个前提,(不能讨论民主)这是比较遗憾的。

问:中国一直批评日本修改教科书,中国的教科书是否也有问题?

凯文:当然,这也是个不能回避的严重问题。但历史都是人书写的。我不想说"六四"应该归罪于谁,但我不希望以过去死去的、不论多少人的名义,来让今天的社会出现更大的恐慌和动荡。

问:对"六四"事件的记忆是否重要?请问马健,你前一部小说《拉面人》和新著《北京植物人》都涉及对"六四"事件的失忆,为什么对你来说,"六四"的记忆这么重要?

马健:可以说,20年来,人们获得了很多财富,但失去了很多思想。每一个民族都应该正视自己的历史,忘记历 史就是背叛。失去了记忆,就像一棵树,没有根,上面的现实可以长,但活得很危险。历史和记忆有支撑一个民族的因果关系。共产党每年在镇压"六四"的这点记 忆的时候,正在把这个民族变得越来越扭曲。

问:不了解这段历史有没有关系?"六四"对历史学家很重要,对普通的老百姓来说,需要关注自己每天的生活,对他们来说,再提20年前的事有什么意义呢?

张炜:历史是人们回顾总结自己走过的路。人类智慧的增长是从历史中学来的。中国当局实际上在扼杀人们对历史的回忆,扼杀中国人增长智慧的权利。

另外一方面,现实很清楚,很多老百姓、很多年轻人说:我对这不感兴趣。他有他不感兴趣的权利。但一个政府没有权力去阻挡人们了解历史真相。这是个权利问题。

如果一个政府能有权扼杀你去了解20年前的历史真相,那它就有权去扼杀你去做其他事的权利。这是不能接受的。这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问:最近有学者提出用南非的真相调查和和解模式来解决"六四"问题。对这种提法有何看法:

马健:我当然希望有一天,中国民主能够壮大。共产党内的改革派能让社会产生一些良性循环。但我们面对的问题是,中国社会是否成熟了?民众成熟了,执政党成熟了,可以达到一种和谐。但这两者都还处于原始阶段。

张炜:只要掩盖真相、不让知识分子、社会精英去研究这个真相,和解是不可能的。

凯文:我说不出任何具体措施。我在上本科的时候,一位老师对我说,中国的历史有两部,第一部是中国的当权者,我们说肉食者谋之,他们的成长和发展。另一部历史是中国的普通人,他们的成长和发展。当这俩者能走到一起,互相对话时,中国这个国家才是有希望的。(B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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