钝俚
一个贪官倒下了,多个贪官还在偷笑。现在更有甚者的是,看来能够代表群众呼声的“民调”也呈现倒戈之势,居然怀念起贪官的种种好处来,“我不管他贪不贪,我认为XXX是个好官”。或许这个现状令人很不舒服,尤其是令诸多充满了理想主义色彩的嫉恶如仇者如坐针毡,于是他们大声疾呼,并及时分析原因提醒世人:“怀念贪官为‘腐败有益论’张目”,“‘局外’人的那些怀念,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只知表象不知根本者,他们并没有真正意识到腐败行为对社会乃至对他个人潜在的伤害,也有一些人被腐败分子制造的短时政绩所蒙骗”。
听起来是不错,所以中国青年报、新华网等主流媒体也加以转载,以正视听。笔者却不以为然,理论的道德说教无论怎样动人心魄在百姓心中那杆秤的掂量下显然苍白无力。原因何在?只因为老百姓看待官场的种种行径视觉和思维大不一样,只因为当下无官可念。
看看百姓心中的那杆秤是怎样看待和量度的。
如果是既得利益小集团的私下痛哭流涕,估计没有几个人敢于公开站出来为其辩护。现在老百姓也如是说,他们为什么没有“真正意识到腐败行为对社会乃至对他个人潜在的伤害”呢?难道民意就是可以被完全引导,民调就是可以被完全收买,民心就是可以被完全蒙蔽?
当然不是。
许多正义的人现在很少提的一句话就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但现实情况究竟怎样?大小官员们试一试不带上八方记者乘坐宝马香车地出去走走,微服私访一下就会全然明白:许多老百姓在耳濡目染之下心里对于当官的人的看法大抵是“无官不贪”。既然如此,能够利用手中权力为大家做点实事远远好过什么也不干,光卖嘴巴皮子发号施令且还飞扬跋扈骄奢淫逸的无能平庸之人吧。
所以过去现在的对比一下,老百姓自然要对即便贪污腐败却还是能够切实改善他们生活生存状况的、能够做出一两件大家收益的倍加怀念。这一份念想不是他们缺乏基本的善恶是非辨别能力,而是对于现状哀莫大于心死的心理触底反弹,对于眼前无官可念的无声抗拒。
执政的危机和危险从来就是存在的,而最大的危机就是公共信仰的危机,最大的危险就是自取灭亡的危险。公共信仰不是靠单纯道德说教或一味强行灌输就能够坚定,自取灭亡却绝对可以自我肌体各类疾病未能得到有效医治反而讳疾忌医导致半身不遂终至于人亡政息。不看清楚这一点,我们就不会意识到问题的实质在哪里,就会仍然延续“愚民”政策的老路,就会导致最坏的结果。
这个现象不是危言耸听,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历史的必然规律。上个世纪的黄炎培老先生称呼他为“历史周期率”,其具体表现就是“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为何如此?因为在其位不谋其政,大权在握而又倦于政事,机构臃肿而又疏于管理,危机四伏而又好大喜功,生于忧患而又死于安乐。待到局面和形势发展到不可收拾之时,才一味亡羊补牢而又养虎为患,疲于应付而又少谋不断,意欲重振而又尾大不掉,终至于无法补救、无可挽回。
如何跳出“历史周期率”是黄炎培老先生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毛泽东给他解疑释惑了,他说的就是,“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见黄炎培著《延安归来》第二篇“延安五日记”。)
如果说现时还有什么锦囊妙计来扶大厦于将倾的话,重温上述这段话并坚决贯彻执行就完全可以达到政权坚如磐石、人民坚决拥护的目标。这不仅仅是为了地位巩固不得已而为之的短期做法,更是我们应当一以贯之的治国基本方略,更是我们继续得以长期执政的不二法宝。
腐败不除,国无宁日。但如何预防腐败,如何遏制腐败,如何打击腐败?答案只有一个:务必得以民主作为终极武器,使得人民真正觉得政府就是人民的政府,人人能够起来负责,人人敢于起来监督,政府自然不敢松懈,腐败自然药到病除。是此时,连“官”都没有又何来“贪”呢,又何来怀念“贪官”呢?!
二○○八年十月三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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