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月17日是赵紫阳逝世10周年纪念日，在纽约由纪念胡耀邦赵紫阳基金会、中国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北京之春》杂志和《纽约论坛》共同主办了“一九八零年代思想解放和胡赵精神研讨会”。下午2点，主持人王书君宣布研讨会开始，他介绍了出席嘉宾和发言顺序。

    
    张博树在纽约纪念赵紫阳逝世十周年研讨会上发言
    
    首先发言的是原中国社科院学者张博树，他说：这个研讨会的题目很大，我手头上正好有一本书《赵紫阳的道路》可以与之相呼应。这本书2011年由香港晨钟书局出版，我是主编，当时在北京有个小团队包括鲍彤、张显扬、蔡文彬，我们每个月见面一次，商讨书籍的主题并邀请作者。那么赵紫阳的道路究竟是什么？我在这本书的导言里提出两点：赵紫阳的认知转变之路和他憧憬的中国政治转型之路。
    
    毋庸讳言，赵紫阳原本是传统的共产党人，在 1989年刚下台时所写的自我辩护中就说到“在1980年代初是相对保守，主张经济改革，但政治稳一点好”。不过就我们现在能看到的材料来说，赵的想法到后来发生了变化。从1980年代中期，尤其是1986年邓小平要求赵紫阳主持政治体制改革研讨后，赵紫阳有了自己的想法。在邓小平所提“不搞三权分立”的政改红线内，赵紫阳仍试图走出新路。用赵的话来讲就是“中共执政地位不变，但是执政方式要改变”，改变的方式包括适当放权，允许知识分子讲话，与社会各阶层开展政治协商对话。据鲍彤后来说，协商对话这一点完全是赵紫阳自己而不是其他幕僚提出来的。
    
    那么在六四被软禁后，从 1990年代中期，赵紫阳的认识愈加清晰，他认为中国政治必须有根本性的变革，他说“议会民主制看来是世界普遍接受的”。当然我们现在是说以宪政民主为目标，议会民主只是其中一种方式。但在1995、96年赵紫阳能认识到这条道路在当时已经不容易了。如果对比中共当局这两年打压对宪政民主的要求，这让人更加感慨。
    
    至于赵紫阳憧憬的转型之路，可以看到赵很强调体制内外合作以实现转型，他特别重视体制内，希望当权派能推动转型是最好的。不过赵也意识到民间参与的重要性，他对宗凤鸣讲过中国需要强大的反对党，如果没有替代共产党的力量，那么在转型时可能会天下大乱，甚至军阀混战。至于2000年前后赵紫阳还讲过“在过渡期可以共产党执政，但必须改变领导方式”，这只是他对转型提出的策略，并不是目的，他还是很清楚的主张要过渡到民主化。
    
    很明显的是习近平的执政策略与赵紫阳所希望的方向是相反的，这凸显了中国政治形势的严峻，但也使得讨论赵紫阳精神更有意义。

    
    李进进在纽约纪念赵紫阳逝世十周年研讨会上发言
    
    纪念胡耀邦赵紫阳基金会（胡赵基金会）的会长李进进接着介绍了基金会今年打算举办多场活动，比如在4月15日举行活动纪念胡耀邦逝世26周年，在11月举行活动纪念胡耀邦百年生辰。他说现在中国很多人都不知道赵紫阳的名字，不知道他是中国第三任总理，和中共建政后第二任做为党魁的总书记。不仅如此，在中国河南有一些人竟然因为公开祭奠赵紫阳而被逮捕、起诉，他们就是于世文夫妇及其友人。正是这样，我们在海外开会纪念赵紫阳更有意义，因为这是良心的表达和对暴政的抗议。实际上，中国这三十年来的发展和1980年代胡赵主政间的改革大有关系，当时的朝野有共识实行改革开放，陈子明、王军涛团队就是在野一方的代表。当时在民间还有比较大的活动空间，这和共产党领导人那时有点人性的自由主义有关。今天中国的异议分子面临的活动空间在很多方面比不上1980年代那样大了，这也是我们在海外纪念赵紫阳、胡耀邦的特殊意义背景。

    
    张艾枚在纽约纪念赵紫阳逝世十周年研讨会上发言
    
    胡赵基金会理事张艾枚做专题发言，提醒人们注意到赵紫阳为改革开放立下的汗马功劳，更需要注意到赵紫阳留下的政治遗产。她举例介绍了2004年3月友人将陈独秀和赵紫阳相提并论后赵紫阳的反应。赵紫阳正躺在书房的躺椅上输氧，姚监复告诉他李锐说“中共历任总书记中只有赵紫阳和陈独秀在下台前坚持不做违心的检查”。赵突然拔掉鼻子上插着的氧气管，站起来，走两步，指着姚的鼻子说，“是你说的陈独秀？” 姚答：“不是，是李锐说的。”赵紫阳背过身去，在沙发后面的一块空地上举起双手对天花板大笑说“哈哈哈哈，陈独秀，陈独秀。”我们都知道陈独秀因坚不认错而付出巨大人生代价，陈甚至称自己是终身反对派。赵紫阳也是，他1989年选择反对开枪镇压学生而下台，他被软禁期间也坚不认错而放弃复出的机会。赵在晚年深刻反思，对毛泽东所建立的“秦始皇加列宁”的体制，赵指出“这是蒋介石一个党、一个主义、一个领袖”的专政的旧道路，“我们以前参加革命并不是为建立这样的专政而奋斗的。过去讲无产阶级专政，我以为只是手段，后来就变成是目标。”赵紫阳还反思了斯大林。赵认为，斯大林凭借秘密警察特权和一系列反民主的手段巩固自己的权势，必须要注意的是独裁体制产生了斯大林，而不是斯大林先于独裁体制而存在。赵紫阳和陈独秀一样认为民主是必行之路。赵说中共终将顶不住民主大潮，现在不过是且战且退。但如果中共重新评价赵紫阳，平反六四，那么这或许是中共走进光明时段的开端。

    
    胡平在纽约纪念赵紫阳逝世十周年研讨会上发言
    
    《北京之春》名誉主编胡平重温了赵紫阳1989年5月17日的书面讲话，全文可见《重读赵紫阳5.17书面讲话——纪念赵紫阳逝世十周年（上）》http://biweekly.hrichina.org/article/24444 。

    
    萧远在纽约纪念赵紫阳逝世十周年研讨会上发言
    
    北京三辰影像出版社总编萧远作为赵紫阳的高中校友讲话。他说：张之洞主政湖北时建立了武普通中学堂、文普通中学堂。武普通学堂后来发展成新军，也就是辛亥首义的那支部队。文普通学堂后来陆续改名为湖北第一高中、湖北省武昌高级中学等。1936年赵修业（即赵紫阳的原名）从河南滑县初中毕业，独自来到武昌，考取武昌高级中学，直到1938年离校，这就是赵紫阳的正式最高学历。另外董必武也是这所学校的校友。武昌高级中学后来又陆续改名为武汉市第十四中学、武汉大学附中，我就是在武大附中读的高中，所以和赵紫阳是校友。2005赵紫阳去世后，我就和中学校友会的主任联系并得到授权以校友会名义前去赵紫阳家祭奠。我和胡发云联系，由他写了挽联“至今念校友，未曾举屠刀”。我自己也曾作诗一首“当年吃粮找紫阳，软禁至死倍凄凉！嵚崎磊落主正义，只缘六四反开枪！”我现在要把这首诗最后两句改一下，“嵚崎磊落人格美，功在民间自辉煌。”
    
    我再对体制内外提一点愿望。大家都不应在延用毛泽东时代的语言模式比如“打倒、推翻”等等，免得陷入这种逻辑。毛泽东当时的逻辑就是担心“反革命复辟，千百万人头落地，吃二茬苦”。我们现在的反对派应该学会用宪政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描述自己的行为。至于共产党，也不必担心下台后会有千百万人头落地。比如当年苏共下台后，俄罗斯共产党仍然存在。辛亥革命前革命者以“驱逐鞑虏”为口号，但革命后的实际是五族共和。共产党内也有好人，如果共产党下台之后洗心革面，也有可能在下次大选中再度选上台。我也借机呼吁中共现领导人能把之前领导人留下的包袱转变为自己财富，就像胡耀邦、邓小平凭借否定文革而积攒政治资本意义，习近平也应该开掘平反六四这个富矿，以此收回人心。

    
    曾大军、刘念春、金岩、唐元隽在纽约纪念赵紫阳逝世十周年研讨会上发言
    
    中国社会民主党主席曾大军说，赵紫阳是我们党的荣誉主席，赵紫阳生气的最后谈话也提到“看来中国问题的根本解决，还是要走西欧和北欧的民主和社会主义之路”。我也希望大家多想想共产党下台之后我们怎么办，到时如何处置原共产党员？
    
    知名政论家李伟东在发言时介绍了最近国内发生的三件与赵紫阳有关的事情：一、北京有600余人去富强胡同赵的旧居，当局未阻止。甚至有中央办公厅的局长前去和赵家后人讨论赵紫阳及妻子的骨灰安葬问题，说中央有考虑，不要着急；二，《环球时报》发表评论，不点名的夸口25年的实践证明与赵相反的路线是成功的；第三，一些学者律师在广州召开了一个小型研讨会，讨论因悼念赵紫阳至今被羁押的于世文案的法律问题。
    
    中国民主党全委会副主席刘念春在发言中说：赵逝世后，海内外每年都有民众纪念他。赵的名字和八九六四连接在一起。中共在屠杀后失去人心，赵紫阳的表现和共产党党魁以前的表现不一样，实际上表现出人性，站在民众一边。赵有良知，而毛、邓都是冷血。赵不仅仅是在1989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是一贯如此。1989年他不希望流血，不愿意承担这种杀人的罪名。1989年后共产党和他谈判，要他认错，他拒绝了。赵屡次作出抉择，这是很难得的，他在中国历史上也会有应有的位置。
    
    中华学人联谊会秘书长金岩说，我是八九学生一代，可以说赵的名字和我的成长有很大关系。身为晚辈，我觉得我们在海外的活动似乎总是在回忆和纪念，我们自己也在这个过程中萎缩变老。我觉得我们不如展望，怎么让共产党下台，这样驱使我们脑力激荡，或许能出现点新想法。习近平要做独裁者，不会六四平反，我并不担心，我甚至认为是好事。他现在对军队高层大换血，这就说明他感觉自身不安全。但我想说，光换掉这些军头，习仍然不会安全，防止不了兵变的发生。我还是坚持认为习近平会是最后一任中共总书记，有句话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民阵副主席唐元隽说：胡耀邦和赵紫阳这两个名字在历史上已经留下许多值得回味的东西。我有一个看法，改革、人道主义的精神是非常重要的，尤其对中国这种传统社会。现在有人提出民主革命，还伴随这激烈的想法和情绪。没错，我们的目标是民主宪政，但我们离此有多远？如果中共很稳固，我们连变革的第一步都迈不出去，更不会实现宪政民主的目标。 苏联垮台前，戈尔巴乔夫并没有想建立民主宪政，他只是认为苏联的社会主义要进行人道的改造，人是目的而不是手段。这也就体现出人道主义的力量。我主张自由民主未必能在一开始就能推动进步，有时越是激烈，越是想一步到位，则越有可能不到位。民主运动还是需要有稳健派，我们就用人道主义促变，促民间、促当局变化。变才有机会，我们反对派若直接提民主宪政则可能就一步都推动不了。
    
    政论家冯胜平回顾历史，将八九民运和戊戌变法相比，提出六四惨案和中共党内斗争的关系。他说很多时候历史就是误判的结果，中共在六四开枪前就秘密逮捕曹思源、高瑜、何维凌、鲍彤等人，试图通过他们获取赵紫阳阴谋分裂中共的证据，结果却一无所获。

    
    冯胜平在纽约纪念赵紫阳逝世十周年研讨会上发言（李进进、胡平点评）
    
    冯的发言引发与会者的巨大兴趣，李进进、胡平、孙延、熊元健、荣伟、王军涛做了不同的回应。

    
    王军涛在纽约纪念赵紫阳逝世十周年研讨会上发言

    
    （纽约论坛秘书陈闯创整理提供）

 
    
    
    
    
    
    
    
    
    
    
    
    
    
    
    
    
    
    

    
    视频由博讯记者西诺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