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伟炜

知识界喜欢拿上世纪初德国的崛起和当代中国的发展作比较。尽管两者有许多不同点，但一些相似之处却让人们不得不警惕历史重演的可能性。

一个经济实力直线上升的大国开始打破国际权力平衡，引起西方世界和周边国家的不安，甚至敌视——这样的描述可以用来形容一次大战以前的欧洲，也适用于今天的亚洲。

如果未来半个世纪是过去20年的延伸，那中国势将成为区域，甚至世界第一强国。那中国人在这段上升期中自然就会触及到这样的问题：胳膊不断粗壮后该如何对待和使用自己的力量？

从乐观的角度看，中国领导人近年来把国家带入世贸组织、向周边国家开展温情外交的努力，都表现了中国要融入国际社会的愿望。不过另一方面，人们也看到民族主义的抬头，一些网民动辄喊打喊杀，不少中国人仍将自己视为当前国际秩序下的受害者，希望推倒重来，以自我为中心再造整个秩序。

一个社会总需要一股精神或一个目标来维系。在原有的意识形态崩溃后，目前维系着中国社会的是经济建设的目标。不过这个目标总有完成（或无法完成）的一天，到时中国政府将发现自己需要用一个新的东西来维护自己的执政合法性。

它可以是民族主义，也可以是民主的价值观。实际上，在今天的中国，这两股力量已开始赛跑，一股是历史屈辱感和现实自豪感交织发酵形成的民粹意识，另一股在呼唤建立一个公正和民主的现代社会。

一个世纪前，德国思想家韦伯谈到自己的祖国时就指出，一个国家在经济崛起时如果一味强调秩序和稳定而延误政治改革，最后只能走向灾难。历史的教训今天大概还在告诫着世人，单靠经济发展不能带来国外的尊重和国内的长治久安，如果没有民主制度的建设和民主思想的培育，民族主义的幽灵恐怕就站在前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