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看上去都很快乐,喜气洋洋的忙活着。
我想找几个孩子聊一聊,达瓦才仁说,在这里的孩子不比在难民接待中心的孩子们,那些孩子刚刚到,只要上过一点学,就会讲英语。但是,这里有很多孩子来了一段时间,就不会讲汉语了。
我故技重演,混进正在忙碌的孩子堆里,和他们闲聊。会说汉语的孩子很快有了兴致。他们告诉我,他们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六点半吃早饭,七点开始上课,课程是藏文、英文、和数学。午饭以后还要继续上课到四点钟,然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了。但大部份学生会用些时间作功课或自习。
一个叫巫山·多杰的男孩主动过来介绍自己:“我是从拉萨来的,”我和他聊起来: “你来了多久了?” “八年了。” “你出来八年了,还能说这么好的汉语?” “我在西藏上到初一才出来。” “你为什么要出来呢?” “我的爸爸、妈妈要我到印度来学习。” “为什么一定要你到印度来学习呢?” “为什么?因为印度有我们的达赖喇嘛呀,达赖喇嘛他是我们最可爱的人呀,在印度可以学我们的藏语,所以爸爸、妈妈让我到这里来学习。” “那你在这里的学习生活快乐吗?是你想学的东西吗?你长大了想做什么?”我很喜欢英语,我长大了想回家乡当一个英语老师。”
另一个看上去有八九岁的孩子,也跑过来清脆的自报家门说:“我叫扎西·才仁”。男孩大大的眼睛,扬着尖下巴脸,很是可爱。我问他来了多久了,是不是和爸爸、妈妈一起来的。他说他来了刚刚一个月,是从青海省来的,爸爸、妈妈没有来,自己是爸爸、妈妈托人带来的。
“你路上用了多长时间?” “一个月,” “为什么爸爸、妈妈要送你到这里来学习呢?你知道吗?” “这里的学习条件好,这里能学藏语,还能学英语。” “小扎西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在这里能见到达赖喇嘛,在中国见不到。” “你在中国时学藏语吗?” “学一点点,主要学汉语。” “那么每天的课程当中有几节是藏语,有几节是汉语?” “早上四节课,有两节是汉语,一节数学一节是藏语。” “在家乡时生活得好不好?高兴不高兴” “不高兴。上学要给钱,一个学期两千多。” “那你爸爸、妈妈付不起钱,所以让你到这里来学习,是吗?” “是,在这里可以学到好多有用的知识,长大了有文化。” “你想爸爸、妈妈吗?” “想,很想。” “那怎么办呢?想不想回家去?” “长大了再回去,在这里先好好学习。”
十七岁的女孩索兰德洁在达兰萨拉已经生活了七年了。她也是七年前在她十岁大的时候被逃亡的人带到了印度,她说她虽然很喜欢这里的生活,但是也很想念亲人。她只能靠写信诉说对父母的思念之情,她盼望着有一天能够回到西藏去。
我们随同达瓦·才仁来到儿童村孩子们的住处,看到有些住房前挂了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小挪威,或美国加洲等等字样。达瓦才仁说,儿童村得到了许多西方国家的资助,才得以设立和维持,这些流亡出来的藏族孩子们也才有了一个安定的学习和生活的环境。
儿童村里一切都井井有条,孩子们也很快乐,但似乎每个孩子都作着一个,将来长大了总有一天要回到家乡的梦。
然而,藏人流亡了四十年,眼下还没有任何迹象可以给他们一个确定的承诺。
这些孩子,难道他们注定了是流亡者? …… 十年不能回中国,一直让我耿耿于怀。虽然不管任何人问起,我总说,我早知道我跟强权作对是有代价的,我付得起,无所谓。但,我心里一直很痛。
访问了达兰萨拉,我心里有了更痛的一块地方。回到家里,常常只是静静的坐着,静静地感受着流亡藏人在漫漫的四十年的流亡生活中的挣扎、期待、希望、和绝望。不知道当初他们决定和强权作对时,他们是否想过,那将是什么代价,他们是否付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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