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邦国林立,为什么富的这么富,穷的这么穷,而且还有进一步拉大的趋势?正如诺贝尔经济奖得主罗伯特•卢卡斯(Robert Lucas)在其著名的《经济发展的力学》(“On the Mechanic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一文中所感叹的:“各国之间人均收入水平的差距大得让人难以置信,……一个人一旦思考这些问题,那么他就不再想别的事了。”
2008年度诺贝尔经济奖得主保罗•克鲁格曼(Paul R. Krugman)有过一句诙谐但意义深远的话:“生产力什么都不是,但是从长期看它几乎什么都是。”另一位诺贝尔经济奖得主道格拉斯•诺斯(Douglas North)指出:“人均收入的持续提高,反映了生产效率的提高,才是财富增长的真正源泉”。
如果说提高人均收入对经济发展至关重要,那么人为扭曲的收入差距将使经济雪上加霜。因为消费的不足最终会制约经济增长。卡尔•马克思(Karl Marx)在《资本论》(Das Kapital)中提醒过人们:牛奶倒在海里只是危机的表象,深层的原因是劳工的贫困,不论是在绝对还是相对的意义上。这是逻辑推理的使然。在经验世界中,如果人们暂时看不到供应过剩的表象,弗拉基米尔•列宁(Vladimir Lenin)在《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Imperialism, the Highest Stage of Capitalism)一书中的解释是:市场从国内扩展到了国外,如果还有国际市场的话。这是列宁对马克思理论贡献的核心所在。借助他们的逻辑,可以推出什么?就中国经济的目前重出口轻消费的结构而言,内需不足的深层原因是劳工收入的增长速度与其生产力增长的速度不相匹配,这时如果国际市场出现紧缩,中国经济势必加剧供大于求的矛盾。这种危险是实实在在的。目前中国出口额占GDP比重已从2001年的20%迅速增长到今天的40%以上。2008年全球金融风暴的一个教训是,虽然国际市场是存在的,但是部分是被虚拟的“财富效应”夸张了。尤其对转型经济的大国而言,要实现可持续发展,内需的重要性凸现,必须警惕国家资本主义幽灵的出现。13亿人的市场内需不足的深层原因是,在工业化的大潮中,几亿农民工及其他们的家属在创造了巨大产出之后,他们自己却未能获得与工业化进程相匹配的经济和政治权利,未能转化成城市居民、产生有效需求。“农民工”这种称呼的本身就隐含权利的不平等,这在现行工业化国家中是罕见的。在人均GDP达3千美元阶段,世界平均城市化率是55%;而中国目前只刚过1/3。根据克鲁格曼的计算,中国目前依然是相对贫穷的国家,中国工人平均工资只是美国工人4%,与1975年的韩国类似,即使墨西哥产业工人的工资也是中国工人工资的3倍。
同样在亚洲,许多国家和地区类似地受到儒学文化的洗礼和熏染。在沉睡了很长时间后,到了20世纪后半期,为什么亚洲的四小龙(即新加坡、韩国、中国的香港和台湾地区)能够率先急起直追,迎头赶上,摆脱贫困,而其他许多国家却继续身陷于穷者更穷的泥沼?同样的天,同样的地,类似的文化。是发展路线的不同,或许是方向性的错误,还是两者皆有?或许还有其他原因?东亚诸国迅速崛起的经验似乎与德国社会学和历史学大师马克思•韦伯(Max Weber)的基本命题相左。在其著名的《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The Protestant Ethic and the Spirit of Capitalism)文章中,韦伯认为,西方的资本主义的发展是与西方的新教伦理的文化相关联。潜台词是,儒教伦理的文化则排斥或阻碍了经济发展。但是让人感到无奈的是,当经济在东亚一些地方开始起飞时,不少人话锋一转,似乎忘记了前后的矛盾,儒教又被他们用来解释发展:重视教育、勤奋工作、注重家庭等等。这种颠来倒去,前后不一致的解释,实在是缺乏一般学术所要求的严谨和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