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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被禁小说《如焉》作者、武汉作家胡发云：禁书犹如背后打闷棍
亚洲周刊江迅／在互联网时代仍禁书，像顽童恶作剧，更像暗夜在背后打闷棍；希望执政党不要像地下党偷偷摸摸，要堂堂正正说明理由。
胡发云的《如焉@sars.come》由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二零零六年十月出版。五十八岁的胡发云是武汉市文联专业作家，数十次获得文学奖项。被媒体誉为二零零六年最火的小说《如焉》，不时在书籍各类排行榜现身。这部小说讲述了寡居的中年女性茹嫣（网名如焉）在儿子出国之后，开始接触网络，由此结识了民间思想者达摩等一批知识分子。茹嫣在其同事、高干子女江晓力介绍下与副市长梁生相识相爱，“非典”爆发后，各方矛盾凸现，茹嫣的网络文章给梁生的仕途带来威胁，最后梁生与茹嫣分手，选择了江晓力。小说触及网络时代的真实中国，记录了非典危机和孙志刚事件中的众生相。一月二十四日，胡发云接受亚洲周刊访问。以下是访问摘要：
《如焉》被禁，你听说时第一感觉是什么？
得知被禁的消息，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荒谬可笑，像一个顽童的恶作剧，这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今天是E世纪的互联网时代，这种动作除了挑战大量读者、媒体、评论家的智商与尊严外，一点正面意义都没有。你连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那无知无畏大批判式的道德感和正义感都没有了，思想理论也没有了，你只能偷偷摸摸的。我至今也没有接到正式禁书的通知。我正向新闻出版总署写信，要求他们堂堂正正摆明禁书的理由，不要再延续多年来那种禁书方式。
你现在最想说的是什么？
希望有关方面大大方方跟我说，我们把你的《如焉》禁了，为什?禁？一、二、三、四。你要把这些话说出来，我们再往下商榷，论战，批评反批评，都行。你真这样说出来，我觉得多少还有一点担当的勇气。眼下这种不宣而战或战而不宣，暧昧、鬼祟、不讲法理也不讲学理的禁书方式，有点像暗夜在人脑后打闷棍了。
你说不要再延续多年来那种禁书方式，怎么理解？
我在《如焉》中说过，“当他们不让你说的时候，就已经证实了你说的是实事”。这是一条屡试不爽的定律。可能他们汲取了以前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但被白纸黑字记录下来的一种教训。我与朋友们开玩笑说，共产党当年许多指示总是口耳相传，或者把文件内容看清楚了，即刻把它烧掉或塞进嘴里吃了，那时你是地下党，现在你是执政党，怎?还搞地下党那一套呢？这一点我也在《如焉》中说过：“近年来，许多这一类的清算文章，包括网络上的那些历史披露，已经让许多像江晓力这样的下辈人感到恼怒与恐慌。她知道，这些东西一旦进入互联网资料库，将会千秋万代地保存下去，又可以随时随地调将出来。”古人说罄竹难书的东西，到如今只需一只手指头大小的U盘便全装下了，还可无限复制，极速传递。数十年来，那种运动过去，一切痕迹便烟消云散的安逸已经没有了。
能说说《如焉》的创作和出版经过吗？
《如焉》本由一家大出版社和一家大刊物同时约写，零四年初完稿后，遇上《往事并不如烟》和《中国农民调查》被禁，于是被搁置。二零零五年夏，书稿被朋友贴上何家栋主持的“改造与建设”网站，不久网站关闭，它开始以电子文本在海内外四处流传，后来出现打印本。小说于零六年一月《江南》文学杂志在?除了数千敏感文字后刊发，十月由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推出。
评论从未提政治问题
在中国大陆内部的新浪、搜狐等大型门户网站同时开始连载。过程曲曲折折至今刚好三年，在封禁之前，从中央到地方的主流媒体已有数以百计的评论、访谈和报道，没有一篇指出小说有什?政治问题。网络上关于《如焉》的信息更是数以万计。
《如焉》海外版权情况如何？
中国禁书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引起了这?大的关注，引起了直接的反弹，他们应该知道，如此粗暴率性的做法，常常是会适得其反的。对于我来说，这部小说其实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没想到在它正要谢幕之时，又让它得到了一次美丽转身的机会，在这一点上，我要对禁书者说一声谢谢。香港的文化艺术出版社正在洽谈繁体字中文版。
给你报个喜讯，《如焉》评为“亚洲周刊二零零六年中文十大小说”之一。
是吗？谢谢你们，谢谢读者，谢谢关心这部小说的朋友。其实不是这部作品写得如何好，应该说是读者希望看到有真性情、真见解的而不是“顾左右而言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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