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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与逍遥：开启美国时代——点评二十世纪巨人之五
朱智勇
拯救与逍遥——罗斯福的高度
富兰克林-罗斯福是继美国开国之父华盛顿，统一联邦和解放黑奴的林肯之后美国历史中的又一个高峰。对二十世纪那些在法西斯奴役和胁迫下的国家和人民而言，他是拯救与解放的象征。这位半身不遂，劲气内敛的政治家是世界史中美国时代的揭幕人，从他开始，世界政治的重心从欧洲转移到美国，而美国由一个独善其身的孤立主义国家一变而为领袖群伦的主角。
罗斯福之名垂青史不是他从大萧条中重建美国经济的新政，而在于克服这个年青的国家最根深蒂固的陶然自乐苟且偏安的孤立主义传统，唤醒了美国并运用她举世无双的综合国力，回应法西斯的挑战。与今日美国在国际政治舞台上天降大任舍我其谁的雄姿判然不同，当年的美国不仅无意问鼎世界霸权，甚而几乎没有参与国际政治的起码热情。孤立主义是她最强大而悠久的政治圣经，是合众国的创立者及其继承人代代相传的天条。华盛顿的告别演说是如此清晰明白地告诉人民，不要干涉不要参与欧洲的政治军事纷争，不要与他国结盟，积极发展贸易，埋头打理好自己的家园。孤立主义是美国独特的和平崛起之路。这个移民建立的充满奇迹的国家得上天之厚赐，国土广大而资源丰饶，辽阔的大西洋和太平洋是她天然的安全屏障。在这得天独厚的环境中她以罕见的速度成长，从1776年《独立宣言》立国至1900年，仅仅124年时间，她后发先至超过所有发达国家，成为全球最大的经济实体，工业总产值名列第一。到了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她工业经济的总量已傲然超过当时英法德俄日意六大强国的总和。然而她的政治家和人民似乎没有明显的政治军事野心，她是一个快乐逍遥勤奋自足，令人羡慕的世外桃源。她对被指称为“经济巨人，政治侏儒”无动于衷，安于二，三流的军事力量。一战时的威尔逊总统是极少数不满美国逃避国际责任苟安偷乐的政治家，他在一战末期毅然发兵拯救了欧洲。然而他试图参与并主导国际政治的雄心不过是对强大的孤立主义传统昙花一现的反叛。战争一结束，美国又迅速退回她舒适自得的安乐窝。威尔逊为国际和平创设的国际联盟的构想竟然在自己的国家得不到认同，在国会被否决。威尔逊为此饮恨终身，郁郁而终。这就是美国，一个早已具备称雄世界的综合国力而又逍遥遁世的国家。当法西斯崛起于欧亚，一种从未面临过的黑暗和罪恶可能吞噬人类文明的时候，罗斯福领导的美国还依然酣睡在孤立主义的梦乡。
回顾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那些残酷严峻的风云岁月，罗斯福无疑是当时最苦心孤诣而痛苦焦灼的政治家。他明白在法西斯暴政毁灭性的进攻中，人类文明有灭顶之灾，见死不救的合众国将难逃历史法庭的审判，而她自身也不可能在法西斯暴政大获全胜中苟安。但沉湎于孤立主义传统的美国人民对他们享有的和平生活近乎病态的偏爱，压倒性的舆论要求忍让和中立，于是产生一个又一个的中立法案。直到1940年大选，深知美国病的罗斯福还不得不口是心非的告诉他的选民：“我要再三地讲，反复地讲：你们的孩子们是不会被派到任何外国去打仗的！”为了美国能不负历史和正义的召唤，为了美国根本的国家利益，罗斯福在那些美国人迷茫的日子里进行了一次次感人的炉边谈话。他循循善诱，让他的人民了解人类面临的黑暗与美国的命运是休戚与共的，他讲到，“包括大批妇女和儿童在内的平民正在空袭中遭到残酷的屠杀”，“无辜的人们，无辜的国家，正在因为一种对势力范围和霸权的贪婪而被残忍地当作牺牲品”，“如果这些事发生在世界其他部分，不要设想美洲将会逃脱，可能幸免”，他警告国内的孤立主义，“对燃烧弹是不能讲道理的——一个国家只有以彻底投降为代价才能同纳粹有和平”。他进而号召：“考虑到今天和明天，我向美国人民直截了当地声明——我们必须成为民主国家的伟大兵工厂。”1941年罗斯福的国情咨文是美国第一次把它国内生活的价值原则大气凛然的表述为“新世界必须具备的基础，”：“我们将在4项人类基本自由的基础上建立一个新世界”，世界各国的人民都应该享有言论自由，宗教自由，免于匮乏和恐惧的自由，“自有美国历史以来，我们一直致力变革，致力于一种不断的和平的革命------我们的革命没有集中营，也没有万人冢。我们所寻求的世界新秩序，是自由国家在一个文明友好的社会里相互合作”，“我们的国家已经将她的生命交由千百万自由人民的双手，头脑和心灵来决定，她已将她对自由的信仰交由上帝来指引。自由意味着在任何地方人权高于一切。我们支持那些为争取或保卫人权而斗争的人们”。罗斯福这一历史性的讲演不仅震撼了美国，也给奋战中的文明世界带来了鼓舞和希望。
罗斯福在努力唤醒美国人民的同时，尽一切可能从道义和物质上支援那些艰难抗战的国家。在文明世界对美国翘首以待的时刻，他不失时机地通过租借法案，美国强大的工业经济为其他饱受苦难的国家而轰鸣。正是罗斯福为了援助抗战中国，彻底封锁日本的进口物资并要求日本从中国全面撤军从而诱发了珍珠港事件。
1941年12月7日，美国在珍珠港的剧痛中大梦初醒。美国人民终于明白罗斯福给他们阐述的道理：在一个休戚与共血肉相连的当代文明中，他们自由的生活不可能在黑暗的包围中独善其身，要捍卫他们在国内生活所珍视的那些价值准则，他们必须义无返顾地投身全球的反法西斯战争。这一天孤立主义寿终正寝，新美国诞生了。
作为新美国之父的罗斯福总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在望的前夜，因脑溢血去世。全世界为伟人的离去而悲痛，从伦敦到莫斯科弥漫着巨大的哀伤。罗斯福对历史的影响是深远的，他赢得了波澜壮阔的正义战争，他的国际观念和理想主义精神嫁接在美国的立国精神中从而打开了美国人的心门，唤醒了他们的国际意识和全球使命感。此外，他为世界和平而首倡的联合国至今仍然是国际政治的主要制度架构。在某种意义上，我们今天还能清晰而强烈的感受到他的存在，他的呼吸，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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