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刘自立(前)和他的侄子
——关于邓式官场经济而非市场经济的描写
我关于改革文章写出后,褒贬不一。主要驳斥,来自陈奎德文(见《观察》)。他的文章认为,我的"统合"论有昧事实。主要论点如次——
"1992年的改革重启,虽然政治上禁忌森严,但在经济制度上,邓的"不问姓社姓资",已经跨过了八十年代反复缠斗的共党意识形态在经济领域的门槛。人或问,何以至此?深究之,它的"解放"机制,其实蕴涵在如下未曾明言的逻辑前提里:当局在大街公开杀人之后,一条最难的心理"禁忌"和防线都冲破了,那么,还有什么不可做的"禁区"呢?于是,姓社姓资、道德规范、法律条文,礼仪廉耻,.....无所谓了,它们通通丧失了约束力。借助胡赵八十年代奠立的经改框架,借助国际资本的大规模流入,一个空前的"淘金热"降临中国,一个权力与资本交易的机会君临中国,并最终把中国热烘进了世界贸易组织。后三十年的中国,与前三十年相较,除了政治禁忌仍存,其余已百无禁忌。"
这里做出回应。邓式改革和毛式统治,异同如何?我们开宗明义,早就说过。毛是打天下,邓要坐天下——毛是完成政治垄断,邓是完成经济垄断——他们都打出人民,革命,改革之民意/名义。如果没有任何民意基础,人民革命和"人民文革",如何会势如破竹,不可阻挡呢?前此我们说过,和人民文革派的纠缠,就在于他们一帮人总是说,有一种造反叫"人民文革"——我们说,这个造反和人民革命一样,是极权主义变种,只不过是被毛和党利用而已;改革一件事,也是如此。安徽的承包,也被老邓拿过来举证,说明他代表民意。所有革命和改革,如果没有这个务虚和务实,何来"合法性"呢?取得合法性——这个事情,共党向来手到擒来——历史就是这样写的。我们说的所谓土改,当然也是按照私有制的做法,打土豪,分天地——这个东西当然不是原来意义上的私有制——也不是后来他们实行的公有制——是为了实行公有制而实行的私有制。这个东西难道不好解释吗?我们说过,他们的做法是民主自由结合革命实践和毛,邓实践。这个实践可以是私有制,也可以是公有制。其实,什么制也不是。就是新阶级所有制。
所以,邓的社会面貌,在表面上看来,是同意半私有制——支持安徽人的实践——但是,这个东西本来就一如毛式土改是为了取得农民支持;是一种新式忽悠论——于是,和人民公社之结果一样,现在,农民的土地,既不是私有制,也不是"公有制",也不是"集体所有制"——正如王维洛先生说,集体所有制,本是私有制,就像股票所有制度,是私有制一样。你加入了股票持有者的行列,你就是这个制度的享有者——中国农民,没有这样的持股式权利,他们只能种地,交粮(公粮)——就是什么制度也不享有,没有任何保障。于是,邓式改革三十年,安徽和全国农民,什么制度也没有,陷在一种丛林抢劫的无规则原野。但是,其中经济政治本质,却是官僚的土地享有权和党的控制权结合——这一点从来不变。所以,"还有什么不可做的'禁区'呢?"——这个禁区就是: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个禁区实在太明确了;明确到任何常识都无法解释的地步。做个比喻,就是龟兔赛跑之变形记:龟,再有毅力,也无法占尽先机和特权;那个占尽一切好处甚至生理上都比一般人年轻的营养餐饱食者(相对于那些面黄肌瘦的风雪不归人),假博弈者,假竞争者,总是他们在比赛中获胜——最后,是龟起来废黜这个游戏规则,才可以了事。龟们如何起来,当然是另外一个话题,但是,这个过程非常艰难,自不待言。
邓式禁区恰好在于所谓的市场变官场,你要取得公平公正,你几乎就是死定了。所有改革的最大好处,归于红色系列。这个泾渭分明的利益区隔,造成的两个中国,三个中国的人鬼世界和天上地下世界不是一目了然,赫然摆在这里,向我们挑战吗?什么双轨制,什么"市场经济",什么"物权法"——诸如此类,正好是说明,党,可以先富起来,徒子徒孙,可以先富起来;而你们,中国百姓,则要等待几代人走完这个初级阶段。有个童话叫什么?西西佛斯?这个活生生的描述,确实不和毛时代趋同,而是和毛时代不同:但是,这个同中之异,就是我们所言,毛的打天下,政治垄断,变成邓的坐天下,经济垄断。这个社会,确实在方方面面,表层上看,不同于毛时代,不同于蓝蚂蚁和大红旗——但是,这个邓时代,比起毛时代,有着更多国人的悲哀和无奈。毛的意识形态信仰完结了,邓时代,人们转变成为拜金者和犬儒主义者——毛的均贫富,完蛋了,他们成了亿万富豪——毛时代的封闭,结束了,在美国,一个"小政治局"生活在纸醉金迷当中。试问,这个现实,是不是"进步"于毛时代的那块香馍馍呢?这个香馍馍是不是邓式改革的所谓切割论效应呢?人们切到那一块馍馍呢?
是的,诚如上文所言,"借助胡赵八十年代奠立的经改框架,借助国际资本的大规模流入,一个空前的"淘金热"降临中国,一个权力与资本交易的机会君临中国,并最终把中国热烘进了世界贸易组织。"这个事实,只能说出一个道理。这个道理可以一分为二。一个,是中国的列宁主义市场经济;这个经济就是官僚和国家统制经济——但是,正如我们所言,这个列宁主义如果失去哈默式西方国家的资本利益驱动和战略外交格局,其市场经济,如何可以"蓬勃发展"呢?这个看法,我们在引用卢森堡和阿伦特的观点时已做说明。中共的邓主义模式,不单是中共的奇特发明,也是世界全球化过程中,资本水银泻地的殖民地无民主模式的继续与发展。所以,也许连毛也会吃惊的"世界中国化"特色,却完全没有改变毛主义独裁极权的任何政治性质,请注意,这里包括邓式经济独裁和特权独裁——人们已经不胜其烦地论证中国中产阶级的官僚附庸地位——而这正是邓的经济特色。邓的改革比起毛的革命,谁更能维护和维持一党独大,一党富强,一党极权,这个道理既浅显,又深刻,还用说吗!
总而言之,我们看待问题,要从党的一贯逻辑,一贯做法,对其做出判断。正如我们前此说过,所有的"民主先声"之说法,做法,必然导致独裁——所有改革开放的合理性说法,就是再一个"民主先声";他们从合法性开始的任何表演,最终结局就是:人们本想上天堂,最后下地狱——一党独揽改革,势必造就一个繁荣昌盛的伟光正。事实就是这样。任何由党权利而非公权利肯定的改革民意,这个主词只要在党,民意就只能被利用,始乱(他们要拨乱反正)终弃——而国人不被利用的自由和民主空间存在吗?至少现在不存在。要造成这个空间,惟有摆脱党文化延续的改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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