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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康:李鹏政治智商析疑
日期:7/3/2010 来源:开放 作者:苏晓康

二十年前,天安门广场最响彻云霄的一句口号是:“李鹏|傻B!”万众逞口舌嘴瘾之快,莫过于此,大概只有文革除外。中国人之讨厌李鹏,以这句口号为经典,可以不必多着一字。当年天安门,骂翻李鹏,是标语口号一大主题,其中还有民谣味的几句如下:

李鹏,李鹏,缺少水平,去收酒瓶。

邓妈妈,快把鹏儿领回家,再给两个大嘴巴!

开除李鹏,出口南非。

治蛔虫药,两片;治感冒药,两片;治李鹏药,两片。

但是二十年下来,虽然讨厌他的“人民”一败涂地,却无人反问过一句:李鹏真傻吗?李鹏的颟顸、强硬,连同其面部肌肉的僵直,给人印象深刻,很难得地在共产主义崩溃大潮前夕,被云集北京的全世界摄影机拍摄下来,几乎是一个“极权主义”的最后留影;这副尊容,跟“六四”血光之灾,一道凝固在世界和中国的记忆库里。八九年危机中的共产党,李鹏冲锋在前,邓小平“垂帘”于幕后(他却要说学生幕后有“摇羽毛扇的”),中国民间视李鹏为“弱智”,或许正是一种无可救药的幼稚。

不过,共产党虽有李鹏式的强硬,对历史却没有信心。刘少奇有句话很著名:“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但人皆明白,“历史”还得你自己写。于是,对“六四”人人都要留下说法,人人不甘寂寞,已是一股风气。掐指算来,“杨家将”老大乃始作俑者,生前已表示“无力纠正六四事件”的遗憾,他乃镇压执行人,等于撇清责任。这厢赵紫阳原无意愿自己写,老部下们竭力相劝:“这不是你个人的问题......写出来,留给后人,是你应尽的历史责任。”(杜导正《改革历程.序》)

近来网上流传的一本《李鹏六四日记》,香港出版又叫停,说明李鹏有些慌张,邓曾“垂帘”、杨要撇清、江胡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赵紫阳已写出“历史”,那么“六四”血债,难道要拿他这个“总理养子”顶缸不成?

指证邓小平责任、拉江泽民垫背

这本《日记》毫无掩饰地彰显了李鹏的智慧。他每次见邓小平,都有“当场笔记”,他援引一九八九年五月十七日下午邓小平的原话,那是在地安门大街前沿米粮库胡同的邓府里说的:“实行戒严如果是个错误,我首先负责,不用他们打倒,我自已倒下来,将来写历史,错了写在我帐上。”李鹏并在此话前面特别加了一句修饰“小平同志以大无畏的精神指出”,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说,“六四”这笔帐,你们要找邓小平去算,别找我李鹏。

紧接着是五月十九日上午的常委会,李鹏又引邓的原话:“准备流点血。动乱分子搞打砸抢,也有暗藏武器,他们要反抗,阻挠戒严。如果我

们提出‘绝对不用杀伤性武器’,那是不行的,那等于捆住了自己的手足。”||全世界不是一直在追问“六四”开枪令是谁下的吗?李鹏出版他的日记,只要达到一个目的就够了:白字黑字指认邓小平下令开枪。

赵紫阳录音谈话面世以后,坊间传说李鹏也要出书,却被胡锦涛封杀了;此前据传是杨家将背景的那本《六四真相》流落海外,也曾令江泽民怒不可遏。江胡二人,视“六四”为身外之物,彷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虽然他俩都是最标准的“六四产儿”。李鹏恨此已极,却也无奈,思来想去,大概自己出书替自己“造历史”,是唯一选择,连邓力群不也是这么干吗?

所以,张良汇集一堆“中央文件”,梳理造册,编成一部秘史,是一个现成的模式,何不拿来?如此召集一帮秀才为自己编一部《日记》,对李鹏不费吹灰之力。这本《日记》的真伪,要看其中史料、记载有多大水分,而不在于是否作者亲笔。通篇《李鹏日记》,皆枯燥的中共官式文件语言,脉络中却有两条灰线,一贯到底,一则是详细引证邓讲话,另一则,是绝不遗漏江泽民在上海的每一步动作,词语间还带上一点阿谀,用意昭然。

李鹏日记填补了哪些空白?

江胡不对“六四”做官史,便给野史预留了极大空间,但民间修史对暗箱操作的高层决策,又似无奈,即便如赵紫阳录音回忆,自他被废黜,五月十七日之后便一派茫然,形同空白。

李鹏亦不会“和盘托出”,但他要摘净自己,就躲不开?述过程,从他的日记里,我们倒可以找到赵紫阳规避、未明之处;再就是五月十七日之后,他们磨刀霍霍、国家机器运作的嘎嘎之声,跃然纸上。

最值得一议的,是五月十九日上午、即当晚于总后礼堂召开“首都党政军干部党员大会”的那个白天,邓小平竟还召集过一次会议,以往所有关于“六四”的回忆、史料中,皆未曾出现过这个纪录,这次却由李鹏公布出来,内容之敏感、尖端,前所未有,邓小平若地下有知,一定大骂李鹏爆料他,比赵紫阳更甚;而就凭披露这个“邓讲话”,胡锦涛就有理由封杀《李鹏日记》。

“上午十时左右,我们应邀到小平同志处开会,参加会议的有陈云、先念、尚昆三位老同志,三位常委李鹏、姚依林、乔石,人民解放军三总部的迟浩田、赵南起、杨白冰,还有秦基伟、洪学智、刘华清三位老红军参加。邓小平同志在会上讲了六点意见......”主要是三点:“准备流点血”、筹备罢免赵紫阳、确定江泽民接总书记。这次会议,不仅议题至关重大,李鹏记录下来的此次邓讲话,也将是研究八九历史的关键史料,举其要者:

──开禁“杀伤性武器”;

──借鉴台湾戒严的前例,“戒严要多久时间,现在定不下来。总之,要到一切恢复正常为止。台湾不是戒严二十多年了,也没有说哪一天解除”;

──认定戈赵谈话是“把一切责任都推给我。广场放起鞭炮,打倒邓小平。打,我也不退,要斗到底”;

──承认选错了胡赵二人;

──不否定“改革开放”,“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是对的”,从这里可以接续到日后的“九二南巡”。

另一桩事,是赵紫阳访朝第二天,四月二十四日晚李鹏召开常委碰头会,除乔石、胡启立、姚依林之外,列席的还有杨尚昆、万里,书记处的芮杏文、阎明复、温家宝,政治局委员田纪云、李锡铭、宋平、丁关根等,“大家意见空前的一致。认为学潮背后有人操纵,是一场有组织有计划的旨在打倒共产党的政治斗争”,李鹏提出三个方案:人民日报发社论、中央和国务院联合向各省市发通知、在北京召开党政军干部动员大会,并由乔石、胡启立、李铁映组成的处理学潮的领导小组。

由此可见,镇压学潮的模式,早在此刻(四月下旬)已经出笼、定型,后来的邓讲话、“四二六社论”、邓府决定戒严、废黜赵紫阳、总后礼堂大会等等,不过是走形式而已。我们不禁要问:究竟是李鹏牵着邓小平的鼻子走,还是邓在幕后指挥这一切,李鹏不过是个前台的一个皮影儿?有没有吴国光所钩沉的一个“邓小平四二三密令”?李鹏在此究竟隐瞒了什么呢?

五月二十日“没有想到部队进城受到极大阻力,可以肯定,戒严消息事先被泄露出去了”,也是李鹏日记精彩的一笔,“西面来的部队被人群围堵在八宝山,南面来的部队被围堵在南苑,东面来的部队被围堵在通县,北面来的部队被围堵在北太平庄。戒严指挥部曾设想,西面的主力部队经过地铁运送到天安门,也因为走漏消息,复兴门地铁施工洞口被一群动乱分子占领,堵塞了地铁的通道,部队调不进来。惟一成功的是从河北沙河县乘火车到达北京车站的两千余人。这是根据北京军区司令员周依冰同志的请求,我下令铁道部长李森茂执行运送沙河部队的命令,他执行了。但部队一下车,就被动乱分子包围,困在北京车站动弹不得。”

涉及赵紫阳的两处,亦耐人寻味。李鹏说杨尚昆向他透露五月十三日赵紫阳见邓小平情形,“小平对赵紫阳说,我现在感到很疲劳,脑子不够用,耳鸣得厉害,你讲的话我也听不清楚。”查赵录音回忆,一字未提邓的态度——很明显,邓装聋是一种政治表态,对陈云也一向如此,赵紫阳对此是很熟悉的,这次竟未能解读,那厢杨尚昆却及时通报了李鹏!另一处是,五月二十一日部队进城受阻之际,李鹏给王瑞林打电话,请示近日内就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罢免赵,邓小平答复:“要等大军进入北京后,再开政治局扩大会议,这样可以避免冲击和干扰,才能开得更有把握。”显然,这是邓怕兵变的一个旁证。

“李鹏策略”解读

“八九”这场厮杀,无论是官民对阵,还是党内角逐,结局仿佛大家都输给了一个白痴,听上去很惨。其实,决定因素是邓小平的理念,而支配他当时心理的,是来自波匈巨变的强烈冲击,《李鹏日记》对此均有充分的展示。这个大气候,决定了在权力结构上,赵紫阳与李鹏并不处于均等的地位,虽然他俩同时处于邓小平与柴玲、地安门(邓住所)与广场、老人与学生的夹缝之间──但赵需要劝慰、安抚邓小平和学生两方,李鹏则只需践踏、侮辱学生一方,就能赢得老人一方。

李鹏在《日记》里写了一个因果链条:四月二十二日胡耀邦追悼会让他栽了──“为什么非要向我递交请愿书,而不是向赵紫阳递交?”他以阴谋论判断,有人要以文革手法搞臭他;同时他对民间怨言赵紫阳的儿子“官倒”,又幸灾乐祸。两人谁会成为这次学潮的“替罪羊”,李鹏有非常清晰的意识。四月二十三日他却若无其事地去北京火车站送赵紫阳访朝,还说“今天我来送你,可以显示中央的团结”,心里大概已在狂喜,天赐他一个绝佳的机会:他要先下手为强──这应该用来解释前述四月二十四日常委碰头会的原委。李鹏拥有的优势,是老人帮和邓小平的恐惧心态,但他缺少一个时机,来把生米做成熟饭。我们可以断定,李鹏洞悉邓小平的理念──痛恨“红卫兵”、将文革与东欧变色一锅煮、恐惧民心浮动、除了武力之外不知道还有其他手段,等等,他只要让常委会通过一个极端的应对方案,邓小平和全党只有照单全收。

在策略上,李鹏使用“袁木谈判模式”,持续地激怒学生,有一石三鸟之效:令赵紫阳疏导学生、力挽狂潮的努力化为乌有;令学运从静坐向绝食逐步升级,其领袖“理性受冷落、激进得拥戴”;令邓小平越来越陷入一种“镇压冲动”。何东昌也配合李鹏,在北师大说赵紫阳的态度不代表中央。五月十三日常委会上,赵紫阳怒责此说,李鹏则保护何东昌,反唇相讥:“要李鹏下台,这些传言由谁来辟谣?”此后“对话破裂,绝食开始”,没几天赵就对戈氏撂出了邓“掌舵”。后人研究这段历史会发现,赵紫阳步步落空,李鹏招招得逞。

米(万里)有愧于粮(紫阳)?

历史是个多面体,每个当事人只能映射某个单面,李鹏说“六四”,其价值也在于此。从他的记录中,我们也能看到其他当事人的某种侧面,有时候竟是令人诧异的。

杨尚昆就不必说他了。李鹏笔下的万里,也叫人“跌破眼镜”。四月二十三日赵紫阳赴朝第二天,“下午五时,万里同志打电话来,说北京市领导反映,形势非常严峻,中央态度不明朗,他们很难工作。万里建议立刻召开常委会讨论对策。我同意了万里同志的建议,决定晚八时开常委碰头会,扩大到有关同志参加。”照李鹏的说法,他那个先发制人的“四二四常委碰头会”,竟是万里起的头!赵紫阳录音回忆中的说法则是,“万里上了陈希同、李锡铭的当”──其实,京津两地的首脑,陈希同、李锡铭,包括李瑞环(原北京市的木匠),是一个宗派,大佬就是万里,这个宗派八九年力主镇压学潮。另据宗凤鸣引李树桥谈,赵赴朝后,李先念要李鹏通知北京市委强硬对付学潮。

万里被赵紫阳反反复复地引为“志同道合”者,说他是中央领导人中“坚定支持改革的人物”,并提及那些著名的事例:八七年不赞成“反自由化”、学潮初期不赞成北京天津两市委的“阶级斗争意识”、预定召开人大常委会讨论从法制轨道解决学潮,等等。万里后来在压力下沉默了,邓小平去世后,赵紫阳又呼吁万里站出来,“小平在时不可能有别的说法,小平不在了,我觉得万里不应该再有什么顾虑了。谁能怎么样他?”但万里依然沉默,其实他已噤若寒蝉。一九九七年九月赵紫阳给十五大写信,再次要求重新评价“六四”,宗凤鸣请张广友将这封信送给万里,据说万里看到此信后,神情紧张,叮嘱不要外传......。

“要吃米,找万里;要吃粮,找紫阳”,这个传世佳话,后来被“六四”阴影所蒙晦,象征着一个时代的死去。时光不能挽留,人格却永存历史,赵紫阳不玩阴谋,没有私党,对后果承担到底,且毫不畏惧,堂堂正正地做个现代政治家,在中共他是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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