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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仲敬:我们在世界中的位置(上)
日期:7/7/2014 来源:共识网 作者:袁训会 邵思思



       受访人:刘仲敬,现为武汉大学历史学院在读博士,网名:数卷残编。1996年毕业于华西医科大学,后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某公安局担任法医长达10年,于 2012年在四川大学获得世界史硕士学位。译有大卫•休谟《英国史》,著有《民国纪事本末》。华东师范大学教授许纪霖评价此书为“奇书”,对刘仲敬评价为 “奇人”、“通古今中西,有难得的大见识”。梁文道在《开卷八分钟》亦对《民国纪事本末》评价甚高,称其为:2013年读过的最奇特,但又让人印象最深的 书。
 
互联网上流传着关于他的一些事迹,比如:2009-2012年就读川大时,最常干的事情就是四处在教室走廊散步,看到听不惯的推门进去反驳完就走;考武大博士的时候,有人戏问历史学院有教得了他的人么,刘仲敬戏答武昌首义地方不错……
 
刘仲敬这样描述自己现在的状态:除了个人生活琐事以外,三分之一的时间用于看书,三分之一的时间用于翻译,另外三分之一时间用来上网。目前他已与广西师大出版社达成多本书的出版协议。
 
采访:袁训会、邵思思
 

如果你是一点雪花,就不要急于落在红炉上
 
共识网:我们注意到,您在从事学术研究有一段比较有意思的经历,那就是,您曾经在乌鲁木齐公安局当了十年法医,在我们看来,您的这份工作跟现在所做的学问简直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不知道是什么因素促使您在人生选择上做出了这样大的转变呢?
 
刘仲敬:我没有变化,世界变了。在新疆的十年,我本能的感觉到了某些潜在的危险,并且法医这个职业,只是落脚于技术层面,对案件起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绝大多数案件最终的解决并不依靠技术,而是靠政治谈判。
 
很多人觉得我现在学的东西跟我以前做的工作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其实,对我来说,职业根本算不上人生选择。我也没有强烈的动机,非要做某种学术不可。我真 正关心的,是我能不能控制的环境改变,如果环境恶化以致我感觉到自己没法控制,我会有强烈的动机,在环境恶化以前避开危险的位置。
 
职业这个词只有对新教徒创造的近代世界才有意义。职业这个词是由“召唤”这个宗教词汇转化而来的。所以切斯特顿说,美国人对工作有一种宗教性的热忱。他们 多多少少认为,工作是一种侍奉上帝的神圣举动。切斯特顿之所以对“职业”这个词感觉到不对劲,因为他是天主教徒。虽然天主教文化也主张履行许多行善的义 务,但他们觉得世俗的赚钱根本没有什么神圣可言。神圣应该具有某种高于世俗的特征,世俗的追求至多不过勉强容忍而已。
 
在中国而言,孔孟老庄和纵横家混合的意识形态造就了另一种行为模式,也就是一种否定公共德性的哲人。他的礼法和道德是针对个人的,而在公共事务上是世界主 义者和流浪者。你可以从卜式(西汉大臣,以牧羊致富)和汉武帝的故事中看出这种伦理。汉武帝发动战争,号召人民捐款;但他其实并不指望捐款,而是抄没工商 业者的财富满足需要。卜式居然真的捐款,皇帝惊讶地派出使者问他:你到底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要求?只管说就是。是不是有冤屈,要皇帝替你伸冤?是不是有仇 人,要皇帝替你报仇?
 
这种模式暴露了华夏世界最根本的习惯法:没有针对陌生人的义务,只有私人对私人的关系。即使对于皇帝,效忠也是形式,实质的付出,必须另有知遇之恩。这种 文化没有职业道德(对无名陌生人的底线)和事业心(对无形仲裁者的信服),只有等价交换的游士原则(良禽择木而栖,危邦不居乱邦不入)。这里不能产生不断 积累的知识传统,只能偶尔产生像张衡一类的聪明人。他们灵机一动,发明了某些东西,然后被人遗忘,直到下一位聪明人偶然地出现。
 
这种社会的聪明人是智力测验产生的,测验内容完全无关紧要。正如苏东坡所说:无论折腾策论还是经义,反正选出的人都是同一批。同一智力级数的人,肯定能在 同一层次内相互交换职业;但在更高或更低的层次内,即使保持同样的职业也不能胜任。所谓君子不器(没有专业),但必须知天命(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趋势) 就是这个意思。就像有些参天大树的根须已经腐烂,有些鲜美的果实结在寄生的藤萝上。你必须重视隐藏在外表之下的演变趋势,然后判断某种环境是否具备投机价 值。如果你是一点雪花,就不要急于落在红炉上。
 
所谓的民族矛盾 其实是中国和世界结构性冲突的暴露
 
共识网:还是结合您在新疆工作的经历,稍许对中国政局有些观察的人都会发现,近些年来,民族问题愈来愈成为一把悬在执政者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您能否结合自己在新疆工作那些年的感受,谈谈您对这个问题的思考。
 
刘仲敬:这显然是伪问题。莎士比亚说过:当我们开始说谎,我们编织了多么可怕的罗网。我们必须编造更多的谎言,遮蔽原先较小的谎言。在伪问题的框架内,没有正确或有效的答案。
 
我认为,内亚其实只有两个问题:正统性的失败和地缘政治的紧张。这两者都不是民族问题,“民族”只是一个方便的借口而已。正统性的失败是中国整体的失败, 而地缘政治的紧张才是内亚的特殊问题。做个类比,如果德国失去了柯尼斯堡,原因不是因为日耳曼人和斯拉夫人的民族问题。根本原因在于:大日耳曼的自我塑造 步入歧途,造成了德国和世界不可调和的结构性冲突,地缘政治的理由注定东普鲁士形同绝地,它像阑尾一样插入斯拉夫世界,在任何冲突中都会首先被切断。只有 巧妙的外交手腕才能勉强保全这条三面受敌的领地,即使和平时期也防止不了各方向的渗透。你只要把德国换成中国,把东普鲁士换成内亚,就会明白地缘形势的危 险性,这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
 
内亚斗争的升级不是地方性因素造成的,也不可能局部解决。只要中国在世界体系内的合法性建立不起来,她最脆弱的地缘断层就会首先溃败。所谓的民族矛盾,其实是中国和世界结构性冲突的暴露。就像如果你的脚肿起来,原因其实是心脏衰竭的原因,在脚上贴膏药,基本上不起作用。
 
内亚只有一项真正的地方性问题:跨国走私网络的发展成熟。如果没有地方强力部门的长期参与和分利,这种情况是不会出现。但是地方政府往往是武断的、任人唯亲的、机会主义的,全中国大概都是这样。
 
民族是流动的 不能把它当做静态的东西
 
共识网:对于当前民族问题的种种症结,有人将板子打在了“民族区域自治”政策,认为今天很多问题都肇始于这一政策,您怎么看?当然,也有人认为是全球化导致了问题的激化,他们主要指的是信仰伊斯兰教的民族,从根上就很难认同汉族(或者所谓的中华民族)及其政权的统治。
 
刘仲敬:我觉得“民族区域自治”政策是否存在,不会比九三学社是否存在更加重要。除了极少数依靠统一战线基金为生的人,谁都不在乎这些政策存在不存在。这 一政策浪费了一点点统战经费,但在巨大的国库开支中只是沧海一栗。它制造不了任何问题,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难道有人当真相信民族区域自治政策统治了新疆 吗?我从没有见过任何人相信政协会议统治中国。
 
信仰伊斯兰教的民族,不可能跟异教徒融合,但并非不能接受异教徒的统治。他们曾经愿意接受杨增新的统治,后者比共产党更有资格称为汉族政权。列宁主义政党 基本不可能实施民族统治,除非以八千万党员自身构成独立共同体(民族)。照葛兰西的定义,共产党和群众的关系不是有机的。
 
全球化造成的问题在另一方面:在无根的国际资本主义刺激下,地方主义发育为民族主义的速度骤然加快了。我们必须正视:资本主义不是自由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 想象的普世化、理性化进程,而是一个创造民族的世界性进程。创造民族会不会导致矛盾激化,要看政治结构的包容性。比如魁北克在加拿大没有问题,但是科索沃 在塞尔维亚就有问题。
 
中国这套民族理论有一个概念,就是把民族当成一种静态的东西,好像挖掘化石一样,挖出化石以后给它分类,分到这一组就是这一类,分类完了以后它就永远不动 了,但是民族显然是流动的。古代有很多国其实是民族,比如在屈原那时候,楚国就是一个民族,之所以他死活不肯服秦国,是因为他跟秦国不是同一个族,而不仅 仅是不同政权。而放在元末,陈友谅的手下去投奔朱元璋大概也是没有问题的。当然后来秦和楚民族都慢慢消失了,但是新的民族不断产生,这是一个不断流动的过 程。
 
共识网:还有一种观点认为,刻意划分民族会增强他自己的认同感,原来他可能没有这种身份意识,但是因为刻意划分,就会加强对自己的身份认同,比如高考加分。
 
刘仲敬:现在高考的问题的确是这样。高考入学的时候让你上学好像让你占便宜,但是毕业的时候就不这样了,毕业的时候你发现让你上学你吃了很大的亏,因为没 有对接了。以前高考制度之所以有价值是因为它是公务员制度,上学的时候是一个候补官僚,毕业以后就变成了政府官员,现在是后半截砍掉,一毕业的时候你就从 悬崖上跳下去了。从体制上讲,把教育制度后半截砍掉,就相当于废科举一样,把社会一个循环机制打乱了,又没有很好的替代品,这样就造成了严重的社会紊乱。
 
民国时期的政治动乱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毕业生没有出路了。以前科举考试出来是有出路的,他该去哪儿是很清楚,即便是回老家,他也是当地有名望的人士。但是新学培养出来的人他们去哪儿连自己都不知道,只有参加革命。
 
共识网:如果这个方面纠偏的话能怎么做呢?难道把原来大学的扩招再收缩回来?
 
刘仲敬:这样的话又很难,一旦扩招以后再收缩的话,现在大学教授怎么办?就像通货膨胀一样,开始最好就不要通货膨胀,但是通货膨胀以后再收回来就非常困难。
 
“大一统”只有不断破坏社会生态的自然发展才能维持
 
共识网:同样还是民族问题,就我们看到的一些观点而言,其中有这样一种担忧,那就是随着中国的政治现代化进一步发展和完善的话,像新疆、西藏这样的民族可 能会闹分裂,而这样的局面是国人不愿意看到的。当然,您也曾经说“大一统”是个陷阱,但我想对此很多人还是难以理解,能否结合这个问题再谈一谈您的这个观 点?
 
刘仲敬:如果你用分裂、而非独立的辞令,那就说明你不是真正的民主爱好者。请注意,这里的民主只是中性词。印度独立时,宪法之父安德佩卡尔(他自己就是少 数民族)力主印巴分离。他的理由是:如果一亿心怀不满的穆斯林留在印度;印度要么不再有民主,要么不再有国家。当年邱吉尔很高兴爱尔兰天主教徒终于自己决 定滚蛋,因为他们在下议院的存在严重干扰了两党政治的和谐。本•古里安也根据同样的理由,不肯吞并阿拉伯人的土地。孟德斯鸠早就说过:共和国的主权就是公 民权的总和,将主权的一部分交给心怀贰志的外邦人无异于颠覆行动。你能想象美国人渴望吞并中国,然后让中国人做他们的总统么?民主需要价值观的高度认同, 肯定会导致小邦林立的世界。这样的世界最多只能容许雅典帝国或罗马帝国,就其根本而言,其实只是最强大的共和国对盟邦和外邦行使世界警察的权力。

大一统的意义是普世统治,就是“已知文明世界的统一”或“历史的终结”。秦始皇曾经设想,他已经终结了历史。此后的朝代政治从理论上讲都是普世统治。但是 我们必须首先明白:朝代不是地方性邦国,朝代没有地理边界,班固所谓“王者无外”就是这个意思,但是邦国肯定是要划分边界的。例如明代的琉球不是外国,而 是藩属。藩王和总督只是管理形式的不同,权威都来自天子。从历史上看,大明和大清的对应物不是英格兰和法兰西,而是神圣罗马帝国和普世天主教会。中国作为 相当于全欧洲的文明体,自居地方性的民族国家。其荒谬的程度相当于,罗马教皇自居梵蒂冈的领主。你要求共同文明传统的中国人只能建立一个地方性邦国,等于 要求全体拉丁天主教徒都是法兰西的国民。自从韩国独立以后,这种幻想本该早已破灭。
 
大一统从暴秦开始,从未走出秦政的阴影,给华夏世界带来了永无止境的灾难。汉儒呻吟叫嚣,举起周公孔子的旗号,号召用“周政”打倒“秦政”。三代上古的理 想世界构成儒家的核心价值,回响在二十四史当中。儒家非常清楚:周政就是小邦林立的孔子时代。周政之所以是仁政,因为天子只有礼仪性、荣誉性的最高权力。 各邦君主、贵族、国人分享权力,不时爆发《大宪章》式的阶级冲突。这时的中国酷似欧洲,充满了混乱和生命力。秦政之所以是暴政,因为唯一的君主垄断了所有 权力。儒家除了教育这头老虎爱民如子以外,想不出别的高招。这种办法的不可靠是显而易见的,因此儒生天天“是古非今”。古,当然就是三代之治。今,当然就 是暴秦开创的大一统帝国。
 
大一统是在野心家谋杀众多有机共同体的血腥现场建立起来的,只有不断破坏社会生态的自然发展才能维持。没有秦政的残酷收割,民间社会势必不断发育产生富人 和强人。这些土豪注定会变成郑成功和钱王,割裂帝国的疆土。一旦割草机停止运转,多国体系就会永久化。小邦的国民注定像屈原和项羽的同胞,不能安心服从邻 国的统治,犹如波兰人不会热爱俄罗斯的和平。大一统需要另一种居民,他们完全不在乎统治者的更换,大一统需要的是顺民。而顺民在大一统之下享有的自由,远 远低于古今大多数被征服民族在征服者铁蹄下享有的自由。举例为证,犹太人在波斯人和罗马人的统治下,仍然产生了自己的评议会;而所谓的英印帝国只有六万军 人,总督只拿走了外交和战争的权力,像对待女王一样对待襁褓中的土邦王子。对比我国,明清帝国的臣民至多担任地方政府的临时工。如果他们有幸科举成功,那 么永远不能在家乡任职。短期在任的流官非但不能为居民着想,反而以破坏为主要任务。他们不能允许民兵太强,如果他们还能允许民兵存在的话;不能允许土豪太 富,如果他们还能允许土豪存在的话。
 
任何地方的超前发展,都是统一的隐患。向上看齐很难,向下看齐很容易。举个例子,就拿吴国来说,如果贸易和矿业使他们不用纳税,那么“大一统”要做的就是 应该消灭他们,使他们跟内地小农一样贫困,反向的改造却做不到。只有在分裂时代,小邦为了竞争的理由,才会允许昙花一现的经济进步,例如吴越和闽国。宋朝 的时候其实是有过机会的,杭州和泉州就是他们留给宋朝的遗产,宋朝却用吏治国家和垄断贸易制度将他们渐次削平。在他们眼里,除了京师,谁也不应该强大,除 了官吏,谁也不应该富有……结果就是鸦片战争,英国人的军舰打进国门。
 
反观历史,我们可以发现,当年吴越的人口远远超过英国、泉州的人口远远超过伦敦。如果大一统帝国曾经为吴楚、七国、南朝、十国、郑成功父子留下机会,世界 并非一定属于欧洲。相反,欧洲人知道他们应该感谢谁。如果奥兰治亲王或其他人宣布,他保障了欧洲的自由,意思就是他保障了欧洲的分裂,阻止了某些雄主统一 欧洲的邪恶企图。
 
在思想史上 马克思主义远没有有些人看得那么重要
 
共识网:下边这个问题,还是同您的个人选择有关,我们注意到,您曾经说过,正规教育对于“情境模拟能力”没有任何帮助,还说高学历的意识形态教育会培养出大批“人类的祸根”,那么为什么您会选择读研进而读博?这似乎是一个矛盾的选择啊?
 
刘仲敬:我经常分析环境,有时利用环境,从未改善环境。除了顺水推舟和撒手不管以外,我迄今没做过别的事情。
 
共识网:刚才那个问题,提到了意识形态,我们有一个感觉,现下意识形态给人感觉日趋式微了,虽然执政者也在某种程度上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似乎一时半会还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您认为造成这种局面的主要原因是什么?我们还很关心,您个人对马克思主义的看法。
 
刘仲敬:马克思主义本来就是边缘理论,只有非主流人群才会认真对待。人类的绝大多数始终相信宗教。极少数自以为特别聪明的世俗人文主义者当中,有极少数曾经相信马克思主义。仅此而已。
 
据我所知,冷战结束以后,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已经很难凑钱维持同仁杂志。当今绝大多数马克思主义者和马克思主义资金都在中国。问题不是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衰落,而是为什么唯独在中国似乎没有衰落。答案当然是:强制力和资金。
 
我读过几乎所有的马克思著作,敢于断定他是优秀的杂文家和政论家,但其他方面都是杂凑起来的。他在广泛的政治和社会活动中,以笔为批判的武器,配合武器的 批判,因此并不重视前后连贯和体系建构。他的哲学是剪刀加浆糊,没有个人独创的部分,而且剪贴的各部分并不协调。他的经济学偏离了最近百年的主流,变成一 种民科亚文化。由于数学方面门槛的上升,他的门徒大概不可能回归学院了。马克思主义者残余的空间在文化批判方面,因为这里几乎没有任何专业门槛。
 
我相信:在苏联势力不及之处,马克思主义从来不曾有过变成主流的机会。有些人把马克思主义看得很重要(很伟大或者很邪恶),是因为他们对世界思想史缺乏了 解。他们就像没有出过远门的乡下孩子,以为村里的老师非常伟大。其实这位老师只是落第秀才,在名流大儒的圈子里地位很低。(未完待续)

袁训会、邵思思,共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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