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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交響曲》浸禮
日期:1/29/2014 来源:网络 作者:北明


   

    交響曲終於撬動了當代人文地質層,而且隔洋觸動了我這東方異族的感情!我搜索作曲家的生平,果然看見了足以解釋這種感受的憑證。作曲家亨裡克·戈雷茨基出生在一個猶太家庭,他的諸多家人死于納粹集中營,那些罪惡的地名鎖定了他的親人的性命:達豪集中營關過他的祖父,奧斯維辛關過他的姑媽……

 

  七十年代,格戈雷茨基到鄉間尋找音樂素材。他走過無數戰爭遺跡,在一處處猶太人受難地,他看見囚徒們刻在監獄墻壁上的絕望與憤怒:「給我自由!」「劊子手!」「兇手!」「我是冤枉的!」「你(上帝)必須救我」……。格戈雷茨基回憶說:「我必須承認,我總是被夸張的詞匯、復仇的吶喊所激怒。

 

    但是被激怒的音樂家這一次沒有蘸着腎上腺素作曲。他繼續穿行於苦難的大地,在波蘭南部塔拉(Tatra)山脈角下,在那個叫做扎科帕(Zakopane)的小城,在蓋世太保指揮部的地下囚室,在囚室的牆壁上,他看見了另一種語言:

 

不,媽媽,不要哭泣。天堂最圣潔的女王(指圣母瑪利亞)總是保護我。萬歲瑪利亞。

 

    這行字有落款:「海倫娜·萬達·波拉蘇斯亞科(Helena Wanda Błażusiakowna),十八歲,被囚於一九四四二十六日」。

 

    戈雷茨基停下腳步,久久地望著這一行字,感到心靈一陣抽搐。  

 

  格戈雷茨基後來回憶說:面對死亡也許我會向人們那樣狂呼,「但是我發現的這個句子不同,幾乎是對自己陷入如此困境的一種歉意或解釋。她是在尋求籍慰和承擔,言辭簡短,意味深長。」他進一步解釋說:「呼天搶地中,這里有一個女孩,如此與眾不同,她沒有絕望,沒有哭泣,沒有聲嘶力竭地要復仇。當此厄運,她將自己置之度外,唯一掛念的是母親,因為她的母親將承受真正的絕望。」 格戈雷茨基說,囚室牆壁上這行字,是某種超凡脫俗的東西,使他深深著迷

 

  他深受震動的不是男人的反抗和吶喊,而是女性的悲憫和愛,一個女孩在厄運中依然如故地悲憫和愛。

 

  悲歌交響曲的另外兩章輓歌(第一和第三),是作曲家分別在15世紀和19世紀的波蘭民間樂曲中找到的。前者是波蘭南部城市的一首民歌,瑪利亞在骷髏山哀悼她的兒子基督受難致死:

 

  兒子,我的被揀選的愛,讓媽媽分擔你的創傷。我總是珍藏你在心中,悉心照料,地久天長。跟媽媽說說話吧孩子,使我歡暢,雖然你已然離開了我,我珍寶般的希望。

  

  圣母瑪利亞堅韌、節制、無條件的愛和無怨悔的承受,是人類母性的象征。后者來自波蘭南部西里西亞,一位母親在戰爭廢墟中尋找失蹤的兒子:

 

我最親愛的兒子到哪里去了?也許在太陽升起的時候,殘忍的敵人殺害了他。

啊,你們這些惡人!以最聖潔的上帝的名義告訴我,為什麼你們要殺死我的兒子?

我再也不會得到他的支撐,即使我哭瞎眼睛,淚流匯聚成另一條奧德,河水也不能使我的兒子復活。

他躺在墳丘,我不斷詢問,卻仍然不知墳在何處。

也許這可憐的孩子屍橫亂崗,他本該躺在溫軟的床上。

啊,為他歌唱吧上帝的小歌鳥,因為他的母親找不到他。

還有你,上帝的小野花,請四處盛開吧,使我的兒子安息。

 

格戈雷茨基熟悉各種民歌曲調,他為這首歌曲長久地震撼。情感樸實、旋律單純,任何職業詩人也難以如此血色心弦,大音希聲!他說,撼動他的不是悔恨、絕望和自暴自棄,僅僅是一個母親失去兒子的那種強烈的悲傷

 

戰后的波蘭被意識形態格式化了。在敗壞審美的政治宣傳中,藝術被迫嫁給了權力。被政治强奸的藝術因而聚集了反抗的力量,在不多的自由空間中蓄勢而發,如 1956年「華沙之秋」音樂節創立,就給抽象藝術開辟一席之地。但在力圖擺脫政治鎖鏈時,先鋒藝術家們把時代苦難和真實感受一道擺脫了。作曲家們沉浸在遠離政治的琴房里,在超音樂或反音樂的所謂現代音樂技術中,制作自己華麗的反傳統的行頭。

 

格戈雷茨基原本是其中一名從眾者。他卻在七十年代初背叛先鋒派音樂理念,放棄了十二音律及不和諧音響的現代音樂教條。他從外邊關上了琴房的門,他走出教學樓,走進鄉間民俗和歷史,回到了真实的现实,重新感受民族和人類的厄運。他從无调式、无调性、无旋律、无和声、无生命却杂如乱麻的虚无主义噪音中,回歸古老的宗教聖詠模式。他遵循「簡約主義」(Minimalism)創作原則,採納樸素的和聲與簡化的結構,同時,他讓旋律在特定的節奏中重複再重複,讓那旋律悲聖哀悼、绝尘绝俗、如泣如诉、如露如电,讓那节奏徐缓沉郁、首尾相接,此起彼伏,不绝如缕。

    ——他走得太远了!真是大逆不道。他立即招致先锋派音乐界全体一致的嘲笑和攻击。音樂評論家海因茨·科赫(Heinz Koch當時就為波蘭《音樂》雜誌Polish Music Journal撰寫評論嘲笑說:第三交響曲「拽出三個老掉牙的民歌,沒完沒了地折騰了五十五分鐘。」這算是最客氣的了,更有評論家認為,此曲污染了先鋒音樂的名聲:第三交響樂「增加了一些無聊垃圾,環繞在先鋒音樂的頂級周圍」。

此曲一九七六年創作,一九七八年在波蘭錄制唱片,出版界無人看好。到了二零零而年,BBC 「音樂雜志」公布:此曲名列十年來最受歡迎的十個光碟之列。雖然如此,在不少業內人士仍要悻悻然貶低他一把,說:「這家伙寫這曲子的時候不過是個不起眼的‘憤青’」!

 



3,一九三三年出生的當代波蘭作曲家亨裡克·戈雷茨基(Henryk Gorecki),二零一零年十二月十二日與世長辭。他的第三交響樂,又名“悲歌交響曲”,十年來連續佔據古典音樂和現代音樂榜首。

 

誰走得太遠了?先鋒藝術家們違背人類審美心靈結構,走向形式主義和虛無主義,在當代已然成為普遍現象。人們偏偏在現代派無數音樂作品中選擇了這一部!哪怕它「冗长单调」,「只有悲傷的弦乐」,只有「孤獨的女高音」(Ronald Blum),只用波蘭語演唱!悲歌交響曲在一九九二年東歐蘇聯鐵幕落下之後,走出波蘭,向世界擴散,一舉登上當代音樂作品出售率鰲頭,不僅在「最受歡迎的古典音樂」中名列前茅,在「最受歡迎的通俗音樂」作品中也名列前茅。而且在西方權威刊物BBC《音樂》雜誌記錄迄今依然保持這個記錄。「上百萬悲歌交響曲光碟走進聽眾家中,這部樂曲攀上了二十世纪作曲家們的终生不逮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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