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奎德
编按: 今天九月十一日,是2001年震撼世界的九.一一事件八周年。面对这一历史性时刻,笔者曾有一系列反思和瞻望。虽事过境迁,然现在读来,似仍未过时,有的预言甚至不幸(或有幸)而言中。兹择其五文,刊布于此,以纪念这一攸关人类命运的历史事件,以悼念在九.一一中丧失的那些美丽的生命。
人類文明的警鐘
人类历史上,曾经有过一些灿烂的文明,它们是经过多少世代,历经千辛万苦点滴积累,才达到辉煌繁荣之顶点。人们熟知的玛雅文明、巴比伦文明、古希腊文明、古罗马文明,......其夺目之光,常常使后人叹爲观止。然而,它们现在在哪里呢?
它们消失了,永远地消失了。这些被精心呵护的人类文明精萃,或毁于天灾,或灭于人祸;在倏忽之间,化爲乌有;因一记重创,而夷爲废墟。其建设是何其艰辛、漫长,其毁灭是何其容易、迅速!
不难看出,文明的建成与文明的毁灭是极端不对称的。事实上,所有文明都是脆弱的。无论多麽辉煌壮丽看起来垂之永久的文明,都可能一朝崩塌,无影无综。
文明的这一本性,在2001年9月11日,通过世界金融之都纽约世贸中心的瞬间灰飞烟灭,以极强的震撼力赫然凸显了出来,轰然宣示于全世界。
文明人类在颤抖,现代人类文明在经受一场严峻的考验。
「九一一」悲剧将成爲历史的转捩点。因美国的反应方式不同,当前也相应面临著三种攸关人类命运的不同前景:
1. 旷日持久的「圣战」; 2. 美国退回孤立主义传统; 3. 美国与绝大多数文明国家联手,同时也利用联合国的既有机制,利用北约的既有机构,制定缜密可行的反恐怖主义联盟与条约、规则,步步爲营,蚕食进而消灭主要的恐怖主义组织。
第一条路,对穆斯林极端主义派别开展大规模「圣战」,正如当年的十字军东征一样。在美国目前群情激愤之下,这是容易做到的。但同时,它也必定是通向巨大灾难之路,而且也是宾.拉登之流求之不得的结果。实际上,这次恐怖袭击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爲了挑起伊斯兰教国家与西方(基督教)国家特别是与美国的仇恨战火,发动一场世界规模的「圣战」。倘如此,则冤冤相报,旷日持久,现代文明将步入自我毁灭的深渊。
第二条路,撒手世界事务,退回孤立主义:「拜托,我们美国不想管你们欧亚大陆的闲事了,不想当世界宪兵了。吃力不讨好,惹来横祸连天。还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爲妙,你们好自爲之吧!」这一想法虽然符合一部份共和党极右派的心愿,但天时不对,行不通。恐怕美国已经不可能收缩回美洲了,她已经没有退路。美国这个世界警察恐怕是当定了,非当不可。值此全球化时代,世界各地的利益已经与美国利益息息相关了。况且,过去几十年,千丝万缕,恩怨已结,无法摆脱干系了。克林顿曾惮精竭虑,极力撮合中东以色列与巴勒斯坦和解,虽难于达成最终目标,但巴以双方之间敌意的淡化是显而易见的,克氏其心可悯,其志可佩,其努力的成效有目共睹。但当美国新政府从中间调解人的角色抽身出来,不管中东「闲事」了之后,该地区战火愈演愈烈,仇恨越结越深,不可收拾。而这次「九一一」惨剧与此显然并不是毫无关联的。因此,孤立主义显然并非解救之道。
第三条路,是最不容易立竿见影获至成效之路。它执行起来是相当艰难、无趣、漫长且缺乏刺激性,但在笔者看来,却是唯一可行之道。除了联手各国和联合国铲除恐怖主义外,更重要的,是治本,是在在政治经济外交等各个层面努力化解全球的政治、宗教、文化的热点纠纷,从源头上铲除仇恨之根,掏干恐怖主义的精神情绪水库。
实质上,这也就是重建世界新秩序的问题。美国,作爲现代人类文明的精神堡垒,责无旁贷。值此艰困的时刻,美国需要更加吸取自身历史传统中广纳百川的文化胸怀,需要更加坚守自身自由的根基,象在珍珠港之后的全国奋起一样,在「九一一」的挑战之后,用文化间沟通和包容的大智慧,用坚韧不拔的耐心,用无坚不摧的爱心,奋起迎战,在地球上竖起更高的精神双子塔。
9/18/2001 7:26:00 AM
“后 9.11 时代”和中国面临的选择
未来的历史书上,“9.11”事件——公元2001年9月11日美国纽约与华盛顿遭受到惨重恐怖袭击的事件,将成为一个断代的历史界标。“9.11”之前,是一幅世界历史图景,“9.11”之后,世界变了,“后9.11时代”出现了。
虽然,由于时间太短,距离太近,我们还不可能准确描绘出“后9.11时代”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的全景图,但其正在逐步浮现的基本轮廓还是不难窥见的。
首先,9.11简化了世界的政治版图,把过去细致微妙的国际上的合纵连横的复杂格局,在“后9.11时代”,将被黑白两色的最大分界——文明与野蛮来划界,美国总统布什在对国会的演说中明确把这次恐怖事件称为“对文明的攻击”,这一定义将引起各国特别是美国的政策调整。
9.11事件的政治外交后果,主要表现在如下三方面。
首先,美国将修改布什政府上台后外交政策的“单边主义”色彩,将以反恐怖主义作为其重心。由于恐怖主义是国际性的,则反恐怖主义也必然需要国际性的联手,因此华盛顿必定联合世界主要国家来合作,尽最大可能扩大美国的交往或联盟的范围,寻求大家的共同利益基地——反恐怖主义。用中国人熟知的语言,就是“结成最广泛的统一战线”,以求携手合作,铲除恐怖主义。因此,一个反恐怖主义的国际联盟的出现是可以预期的。
其次,9.11将重画世界地缘政治地图。在一段時間內,东亚将不复是美国的战略重心,而由中东、中亚、波斯湾和印度洋等地区取而代之。应当承认,后面这些地区是全球恐怖主义滋生的温床和繁殖的土壤。源泉未靖,天下不宁。而这些地方复杂的历史恩怨和纠葛,不是短期的努力就能奏效的。因此,美国总统反复呼吁美国人要有耐心,就表明了该斗争的长期性、复杂性和艰巨性。
第三,如果美国有远见,势将从事治本的工作,即致力于建立一个更加公道更加合理具有某种制衡机制的国际秩序。为此,必然花更大的力量去了解其他文明,其他种族,其他宗教,建立交流、沟通、谈判、协作乃至资源共享利益均沾的国际机构和秩序,重视联合国以及这些机构在援助穷国和弱国方面的作用,利用各种国际机制,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层面化解全球的政治、宗教、文化的热点纠纷,从源头上预防或削弱仇恨之根,掏干恐怖主义赖以滋生的仇恨情绪的水库,浇灌培育宗教宽容文明沟通精神的土壤。
无疑,除了政经措施和平衡机制外,知识分子、大众传媒的启蒙交流工作至关重要。宾.拉登之类狂热的原教旨主义煽动家之所以能掀起如此巨大的仇恨和恐怖,主要是全面平衡的信息没有能传到当地伊斯兰公众的耳中。听来荒谬的是,在当今这个所谓“信息时代”,我们最大的问题和至深的危险竟然是,世界大部人口的地区,大众被剥夺了(对于全面客观信息的)“知的权利”,而这造成了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乱源之一。
一个新的世界格局正在诞生,北京如何应对,显然,攸关中国人在一段时期内的基本利益。我们注意到,北京较为迅速的反应,尚未偏离文明大道,应予肯定。当然,无庸讳言,其反应带有明显的功利主义性质,从它与北京日常的对内宣传教育的口径不同即可看出。这就是中共一贯的所谓“内外有别”,以一方面对外与国际同调以换取外交上的好处,另一方面对内仍然控制本国公民的信息获取并宣传“反霸”。
无疑,这次北京所以如此反应,是直觉到“9.11事件”是北京的一个重要历史机遇,必须及时抓住。它有助于北京摆脱外交上的孤立局面或对美关系不确定局面,摆脱作为美国主要潜在对手之地位。如前所述,由于美国第一战略目标的改变,东亚将不复是美国的战略重心,北京自认可以缓解美国对自己的压力。当然,它还有一个更现实的用意,即借国际反恐怖浪潮,把新疆独立运动描绘成恐怖主义,以合法化自己对“疆独”运动的镇压,并显示在反恐怖主义方面自己与国际社会有共同利益。另外一个可推测的原因是,由于面临权力交接,目前北京上层正暗斗汹涌,而对美国联手反恐怖呼吁的迅速正面回应,表明希望进入国际社会的开明一方希望以声援文明的方式,占领导义高地,陷对手于恐怖主义同情者的不义之境。
此外,人们在“9.11”事件的激情中,可能忽略了中国的一项重要发展,即在9月17、18日大陆与台湾已原则上加入了世贸组织WTO(只待几次最后投票了,应无问题)。中国此时在经济上全面融入国际体系,与世界上建立反恐怖主义的国际联盟的呼唤的几乎同时发生,应当说是一个相当巧合的历史契机,即,中国全面进入人类主流文明的历史契机。美国已强调指出,各国或者是站在恐怖主义一边,或者是站在反恐怖主义的文明一边,必须作出选择。而中国,目前正面临这一选边的抉择。“9.11事件”的发生,使北京无法回避,必须鲜明选边站队。是站在文明一边,还是野蛮一边?目前,北京当局的选择是反恐怖主义。这是正确的一步。但恐怕接下来的事情才更为实质,即,不能停留在口头支持上,必须拿出行动,必须在体制上,法律上,实际的政府行为上,真正实施文明化的改革。北京是否有此决心呢?起码在目前还看不出来。而且,鉴于中国的一些中文网上在9.11后出现了不少幸灾乐祸的言论以及丧心病狂的对恐怖主义的欢呼,鉴于北京过去与塔利班政权的暧昧关系,因此,国际社会对中国官方态度的真诚度还是有疑虑的,故并没有热烈的回应,基本抱持著一种走著瞧的态度。
中国当局如果真想加入国际文明社会,目前确实是一个绝好的契机。但是,如果不是真心实意地想站在文明和民主自由一边,而是唯恐真正那样做将危及自身权力,从而只是乘人之危,机会主义地捞取政治外交上的好处,在国内政治上一仍其旧,我行我素,仍然不放弃国家恐怖主义。倘若如此行事,也许会得逞于一时,但从长程历史来看,将导自己也导中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机会就在眼前,中南海诸公,为自己计,为国家计,请你们三思而行。
9/24/2001
美国言论自由是神话吗?
一位朋友,最近引用ABC新闻网晚间谈话节目“政治不正确”(Politically Incorrect)的主持人马赫尔(Bill Maher)的遭遇,试图证明“美国并不像他想像的那样自由”。
朋友所指的事情概况如下:9月17日,「在谈论九一一的恐怖主义者时,马赫尔请来的嘉宾,来自代表大企业利益的美国企业协会的一位保守派人士迪苏萨,他对布希将劫机者称爲“懦夫”大不以爲然。他说:“瞧瞧他们干的事!这些人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全都把自己在钢筋水泥上撞得粉身碎骨。他们是战士!”马赫尔乘兴接过话来说:“我们才是懦夫。躲在3000公里外向人家发射导弹,这叫懦夫。而自己在飞机里一起撞在大楼上,玉石俱焚,这不是懦夫的行爲。」
这位朋友评论说:「马赫尔没想到,美国并不像他想像的那样自由。美国的政治常识是,每遇此类国家危机,一贯对外强硬的共和党保守派,可以信口开河。因此,马赫尔的保守主义客人说了几句对自己的敌人有敬意的话,没人会大作文章。但从左翼的好莱坞自由阵营中出身的马赫尔就不同了。他此话一出,引来的抗议先不说,两家大公司美国运通和西尔斯(Sears)投资公司立即撤了对他的节目的赞助,他本人不得不跑到电视上解释、道歉。」
由以上事实,他引出的结论是,美国的言论并不像他想像的那样自由。
我不知道作者替马赫尔「想像的」那种言论自由是怎样的,但我的确知道,此事并未违反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所规定的言论自由,并未违反国际公认的的言论自由准则。上述言论自由的核心是政府不得因言论而治罪,不得立法限制言论等。因此,它针对的主体是政府(包括立法、行政与司法),而且也只有政府才可能以言治罪,或用政权力量干预或压制言论的发表。
爲更清楚地说明这点,我们不妨来考察一下上述故事,就言论自由是否已经破産这一角度,看看马赫尔发表言论后的遭遇。
第一,是「引来抗议」。这显然不是违反言论自由,相反,是实行言论自由,因爲「抗议」也是言论。
第二,是「运通和西尔斯投资公司立即撤了对他的节目的赞助」。这显然不是「政府因言治罪」,不是「立法限制言论」。至于两公司的行爲,则属于公民(或法人)对自己财産的自由处置的宪法权利,任何人不得干预。衆所周知,公司赞助是自愿行爲,如果我喜欢你(新闻机构也好,其他人或机构也好)的言行,自然我愿意出钱支援你;倘若我反对你的言行,我干吗要出钱?天经地义,人性使然。谁愿意自己花钱买罪受?你自己高兴说什麽去说好了。你有你说(我不喜欢听的话)的自由,我有我另行处置我的钱的自由,各行各路,两不相犯。「道不同,不相爲谋」是也。
第三,「他本人到电视上解释、道歉」,没有任何消息和证据显示,政府当局向他施加了压力要他道歉(否则,作爲新闻好题材,早就炒得沸沸扬扬了)。因此,可以判断这是在他评估了自身的利益或反省了自己言论的正误后所作的言论调整。我想,任何人都不难理解,有一个长期得到资助的「政治不正确」的侃大山阵地,毕竟是很过瘾的事。因此,去「解释、道歉」一下,无伤大雅。况且,这是他评估后自愿选择的「解释、道歉」言论,这一自由权利也应当得到尊重。
有鉴于此,可以看出,虽然在任何危机与战争时期,民主国家在自由与安全的平衡点都要向安全的方向有所移动,但上述事实表明,目前的移动并未伤害到美国立国的根基,并未损害到基本自由。
至于劫机者是否可被称爲「懦夫」,「政治正确」在美国政治生活中的涵义,也是大有可议的,请容我下回分解。
10/11/2001 5:19:00 AM
自由与安全:如何平衡?
911事件,对美国生活方式的影响,莫过于自由与安全平衡点的移动了。美国立国赖以支撑、美国制度引以自豪的最基本的价值 -- 自由,受到了严重挑战。过去人们的口头禅:“Freedom is not free, 自由并不是无代价的”,它的涵义,它的刻骨铭心的刺痛,只有在今天,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切身地为自由人类所感知到了。
是的,美国人为他们的自由付出了代价,而且是如此惨重的代价!他们不能不加重安全的砝码,政府不能不把自由与安全的平衡点向安全的方向有所移动。
最近,美国联邦政府出台了一系列保护国民安全的新措施,除了众所周知的联邦当局将在近三年内接管所有机场的安全检查,检查的措施严苛且复杂,费时费钱费力;而各大航空公司亦各自采行了各种安全自卫措施。另外,一些更容易导致争论的措施是,行政当局已经在计划设立军事法庭以审判那些被控为恐怖分子的外国人,并准备追踪以及讯问最近几年数千名迁来美国的移民,特别是来自中东国家的移民;并且,有关部门将被授权监听被联邦拘押的移民同他们的律师的对话 。
此外,有鉴于越南战争时期的教训,政府对战地新闻的采访采取了某些限制措施,同时由于政府机构美国之音执意播出对塔利班头目奥玛尔的专访,白宫对美国之音的行政主管作了处罚决定。加上,由于某种战时气氛,由于全美甚至全球主流舆论对911恐怖攻击的深恶痛绝和群孰愤,因此,有些同情恐怖分子的意见容易激起众怒,甚至导致舆论鸣鼓而攻之。这确实引发了美国的言论自由是否已经荡然无存的大辩论。
迄今为止,白宫确信公众是赞成他们的上述新措施的。然而,倘若战事一久,民怨渐起,抗议蜂起,一系列“越战效应”逐渐出现时,美国政府将如何因应?美国制度自由的底线何在?哪些原则是可以因势变通的?而哪些原则又是在任何时候—即使在战时—都不能侵犯的?
目前引发争论最大的,就是用军事法庭来审判被控为恐怖分子的外国人的问题以及新闻自由问题了。
对于前者,老布什政府时期的总检察长引用1988年洛克比丧生270人大空难的案例,指出当时的两个利比亚恐怖分子嫌犯由于接受的是苏格兰民事法庭审判,全程适用的是苏格兰法律,结果只有一人被判罪,当时此案判决结果下来后,令许多执法人员深感挫折与沮丧。他以此作为依据,为军事法庭审判(外国)恐怖分子嫌犯作了辩护。这里的问题是,引入军事审判这项变通是否损害了司法独立(作为一项基本原则,司法独立是否也体现在军事审判中)?把恐怖分子嫌犯送上军事法庭是否有法理依据?
关于美国新闻自由的境况,目前仍在激烈争论之中,鉴于情况还在继续变化,目前下结论为时过早。但是有一点需要强调,言论是否自由的基本对象是针对政府,是看政府是否以言治罪,钳制言论,是看立法部门是否立法限制言论。一时特殊情势 造成的压倒性舆论倾向,只要上述基本的两条原则未被侵犯,一定会有相对峙的舆论来与之兢争抗衡,从而达到动态平衡的。事实上,目前的争论本身就说明平衡的力量仍然是在起作用的。因此,笔者并不预期一个所谓新“麦卡锡时代”即将降临。
在这里,美国的法治(特别是其独立的司法)以及社会的平衡机制将凸显其不可替代的功能。可以预言,值此艰难时世,在往下的发展中,它们将更加凸显出其中流砥柱的卓越作用。
而中国人在在考察这一特殊的历史过程中,无疑将获得相当重要的新鲜启示。
11/28/2001
文明的自我拯救
反文明的两个象征
在现代世界,如此清晰地把文明与野蛮一劈为二的象征,莫过于多事之秋九月里的两个很接近的日子: “9.9”,“9.11”。
这是反文明的两个象征符号。
“9.9”,是30年前毛泽东撒手入(地)狱之日。此人,可谓集野蛮、独裁、冷血、反智、倒退、反现代、反西方、反文明之大成,因为他当政,或直接杀戮,或实施迫害,或政策失败,七千万余人死于非命。
此新闻共有2页 第1页 第2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