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新闻
热点新闻
即时新闻
秦晖南都演讲
日期:9/26/2006 来源:天涯社区 作者:秦晖


  后来郭嵩焘说“彬彬然见礼让执行焉,足知彼士富强之基之非苟然也”,说这里是礼仪之邦,说他们富贵不是偶然的。甚至说了很多出格的话,后来说话是越说越走火,不但说英国的仁义在国内不是这样,在世界也是这样,说英国之所以可以征服很多殖民地也是英国人仁义很厉害,说“仁爱兼至,还海归心。”实际上,殖民扩张,当然他们的文化还是有一些作用,不过武力还是很重要的因素,绝对不是仁爱兼至,环海归心。你说郭嵩焘是不是就不是儒家?实际上郭嵩焘一句英语也不会,一本外文也没有看过,自由主义也不懂,而且他出国的时候已经58岁,跟曾国藩差不多都是利学名臣。他出国时,价值观已经定型了,没有什么改变,但他从儒家的观点认为,这个制度比我们就要仁义。

  这个时候,他关不关心富国强兵?当然也是关心的,但显然是第二位关心的。早在鸦片战争之后,1844年,徐继畲就写一本书,那时鸦片战争才过去8年,而且鸦片战争中国是被英国打败,美国没有打败过中国,而且美国在世界范围内的实力很弱,美国真正成为世界强国是到了19世纪末,通常认为美国一直到19世纪80年代才成为强国,美国打败西班牙之后,军力才强大。但当时的一些中国人,像徐继畲,他就认为英国没有美国好,捧得最厉害的就是美国,他说华盛顿搞的共和就是所谓的三代之治。徐继畲对美国的共和制的的赞誉要比君主立宪的英国高很多,但是美国军力并不强大,这种称赞,并不是从富国强兵之言的。我认为中国不可能走君主立宪的制度,因为传统都是认为中国的皇帝都是靠武力的,而且中国的皇帝一旦没有权力,就不受尊重,甚至你的亲戚都不会尊重你,所以中国历来就没有尊君的传统。第二从儒家的理想来讲,又有一种什么所谓的共和,那是儒家社会的词汇,什么天下为公之类的。

  我后面要讲到日本对中国的影响很大,很多人讲立宪也是从日本讲起的。在晚清时代的立宪派,除了慈禧之外,是想学日本立宪的,说天皇有授权的,召集一个议会作为顾问,这种立宪,除了几个满族清贵之外,没有几人赞成,当时都是支持英国立宪的,与共和派的距离很近。我们当时说革命派是进步的,立宪派是很保守的,从今天的角度看,当时的立宪派也是非常进步的,说他们保守,只是他们不主张暴力而已,他们还是想将皇帝变成英国的女皇一样什么事都不干的,绝对不想把清朝的皇帝变成日本的天皇。这个现象,其实也很有意思,也是与中国天下为公的思想有关系。

  郭嵩焘明确讲过,如果中国的制度不改变,你富国强兵也没有用,其实老实说,我们学习西方不是为了富国强兵,就是为了百姓。他说,“岂有百姓困穷,而国家自求富强之理?今言富强者一视为国家本计,与百姓无与。抑不知西洋之富专在民,不在国家也。”他说其实西方之所以可取,并不是因为富国强兵,是在于老百姓的生活很不错。我们知道在中国古代一直有这种争论,就是所谓的官是不是要与民争利的争论。儒家有一种传统,说官不与民争利。法家有一种国强而民弱,民强则国弱,这些理论就让这些人认为学习西方,并不是学富国强兵,就是让老百姓过好日子。说得最夸张的就是谭嗣同,他说幸亏中国并不强,如海军像英国一样,陆军不如德俄,不然就坏了,如果中国人真的那么厉害,就会把全世界的人都灭绝了,因为清代就把准噶尔的人灭绝了。他说“东西各国之压制中国,天实使之,所以曲用其仁爱,至于极致也。中国不知感,乃欲以挟愤寻仇为务,多见其不量,而自窒其生矣。”西方侵略中国,那是上帝在行仁爱,因为中国的皇帝太野蛮,要把中国的军力给压得弱弱的,这个话觉得有汉奸的言论,你说谁卖国,都没有人说谭嗣同卖国,他都愿意死在中国的土地,在戊戌变法之后,康梁都走了,没有人说谭嗣同是汉奸,但他说过,如果中国人这样,还不如军队不强大。他之所以这么讲,其实很简单,他说中国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皇帝和中国人民是两回事,皇帝强大,对中国人民一点好处都没有,实际上这句话是他的本意,他说因为中国的皇帝对中国人太坏,所以道义就被西方人抢去了,说西方侵略中国是为了解放中国的人民。“华人苦到尽头处者,不下数兆,我当灭其朝而救其民。”搞不好,我们就很危险,他出的结论,因此我们强调西方人权不适应我们,我们宣布民主是适合他们,我们不能搞的,谭嗣同的结论恰恰相反,他说为了避免这一点,我们必须要赶快搞这个东西,华人不治为之,其祸可甚言哉,说中国要赶快搞自由民主这一套的东西,否则,你在对外关系中,你就是蛮夷,你就失礼,不如人家文明了,就这么一种状态。

  这种现象,就造成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大概从徐继畲开始,中国人就有一个对西方列强有关的词,就出现褒义的立法。中国以前的翻译对周边蛮夷的翻译都有一些带有贬义的,比如维吾尔不翻译成维吾尔,而是畏吾儿,害怕我的儿子,都是很挖苦的。但是徐继畲的翻译,严格来说,也不是他自己的翻译,有一些翻译比他更早,从明末以来,就开始有一些翻译,比如徐关起和一些传教士。中国人逐渐习惯于雅义,就出现了什么“英吉利”、“佛朗西”、“义大利”、“美国”、“德国”这些听起来都是好词,尤其是义大利,你看看,这个词不用这个义了。华盛顿这个词,当初中国引进来是兀兴腾,就是莫名其妙的小丑,后来就改为华盛顿,就很雅了。他和以前的翻译就相差很远,什么匈奴、鲜卑,不是奴就是卑。而且到了70年代,清朝就下了一个文件,说中国的翻译要统一,就是用雅译,我们现在当然要说当时很多保守的人,对这种现象也是很不满的,我刚才讲的几个人,有人说这几个人都是比较边缘的人,当时主流是骂他们的,还是说我们天朝大国如何伟大的。说西方还是小丑蛮夷,我说当时有这样的情况,但是有这样认识的人不多,我们看到数字之后要看背后的逻辑,我看的并不是这些人多少,是这些人对西方的感想都是以儒家的价值观为基础的,而反对他们的人不是以这些东西为基础的,反对他们基本上两种,一种就是从官吏的角度,从秦之后,从科举之后,就有儒的立法的传统。当官的人基于他们的既得利益,对民主是不支持的。还有一些人完全不懂,他们不懂,就觉得觉得凡是夷敌都是可恶的,但是一般的人用儒家的东西来主张学西方,而且感到这是一种道德理想,是相当普遍的现象。

  这样一种思潮,我称之为引西救儒的思潮,这种思潮,当然可以说在儒学中有他的根源,但是对这种思潮进行批评,有一种理由很充分,就是他们对西方的认识很肤浅,这一点是没有问题的,他们的确对西方的认识很肤浅。比如郭嵩焘到了英国,他主要是跟英国的士大夫,就是英国的上层打交道,如果他去看看伦敦的贫民窟,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想法,其他的人也是一样。我们今天当然可以说他们对西方的认识很肤浅,说他们并不真正了解西方,但是我就觉得问题并不在这里,实际上不光是中国人,也不管你实际上是不是了解西方。在不同文明相冲突的时候,其实所有的人都是从本文明立场来研究外国的,不仅中国是这样,外国人其实也是这样。我们知道在19世纪以前两百年,就是启蒙运动刚刚开始的时候,中国人在西方是得到很多好评的,可能大家也知道启蒙时代早期的思想家,伏尔泰这些人都把中国捧得很高,说中国是理性的王国,说西方是很愚昧的。但是我觉得,正如两百年前伏尔泰盛夸中国之理性,是因为他痛感欧洲中世纪的愚昧。但中国是不是这么理性,你可以说伏尔泰并不太了解中国,但你不能说伏尔泰不了解他们自己,他这种对中国的表扬是对自己的弊病的批判。你可以说伏尔泰不了解中国,但不能说伏尔泰不了解法国,中国未必真的就那么理想,但是中世纪的西欧的确是缺乏理性。同样,我们也可以说,清末的西方未必就像我刚才讲的人说的那么好,说他们是理想中的三代盛世,但是中国社会,那个时候,的确充满了不仁不义,不仅现在是这样,很久以来就是这样,秦之后就是这样。

  其实这几个人从他们的经历来讲,好几人原来都当过盐官,徐继畲原来当过御史,就相当于现在计委工作组到各个地方办案。说当时很腐败的,说现在的人就没有清官了,说已不知道人间有清官白吏,你不管他们对西方的评价是不是过高,但是这种评价是基于他们对中国现实的不满,而对中国现实不满,是完全有理由的。而且完全有根据的。在这个基础上,就有他们的学术体系,这种现象到了戊戌之后就出现了变化,这个变化就是和我刚才讲的这四个现象相反。

  到了戊戌之后就出现一个现象,我刚才讲的这四个特征都倒过来了,第一就是很多人开始对西方的评价,他们仍然非常向往西方,认为应该学习西方,这里我把保守派排除不计的,只是就主张学西方的人做对比。戊戌之前主张学西方的人看到的都是西方的仁义道德,实际上就是自由民主那些东西。但是戊戌之后,这些人越来越强调西方的强大,越来越强调西方国力强大,能打仗,国富兵强,越来越强调这一点。他们把西方与中国历史做比较时,就出现了一个变化,以前的人往往说西方就是中国的三代,现在这些人说西方就是中国的秦汉,说西方就像当年中国的秦汉一样强大,这个话以前很少中国人说的。戊戌以前,这些学西方的人,他们一讲中国不行,就说清代如何如何不行,说三代多好。他们也批判中国本土的东西,但是他们批判的角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说是说三代如何如何不行,儒家如何如何糟糕,说秦汉在他们看来反而有了更多行的东西,但这时候批判秦汉的言论还是有,但出现同情秦汉的言论,说西方就像秦汉一样,说我们学西方就像学秦汉一样变成兵力很强大的,很能打仗的一个国家。

  第三,这个时候就开始出现了本质性之争,很多人强调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倒不是以前没有这种争论,而是以前那种争论跟以后的争论不一样,以前这些人主张学西体和西本是从儒家的立场来讲这个话的,以后反对学西本、西体的是从儒家的思想来讲这个话的,比如张之洞,他就说儒家的道德是我们的本,我们要维持这种本,我们不能学西方。郭嵩焘、徐继畲这些人,他们恰恰也是从儒家的立场,他说我们儒家的道德的确是不错,但是我们这个道德被自己人破坏得很厉害,我们如果从不从西方学仁义道德,我们这一套东西就站不住脚,这跟以前有很大的区别,倒不是说保守派是以后才有的,但是保守的理由有了很大的改变。第四,在他们用中国的资源和西方接轨时,这些人就越来越倾向于用那种法家的资源去和西方接轨,而对儒家采取了越来越尖锐的批判态度,到至于到了“五四”之后就出现了西儒对立的局面。反过来,就使儒成为反西方的代名词,而且我们也知道,到了后来,袁世凯、蒋介石都把儒家当成对付西方和对付自由民主的一块牌。在这里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你们现在看蒋介石写的《中国殖民运》,我觉得只要把这本书改掉几个词可以用来评“五个一”奖,他说中国文化好,说西方文化不好,他是讲西方的民主不好,自由民主不好,市场经济也不好,他主张就是一个党,一个领袖,一个主义,当然他所讲的党跟我们讲的党名称不同,名称一换,就可以评“五个一”工程奖。他用儒家那一套,说中国的仁义道德胜于那个东西,他用儒家这套东西去反对西学这一套东西,我们从49年以后,尤其是文革时期,有一个批儒的运动。我们那时用抨击儒家的方式来抵制这种东西,你说当时一个是极端反儒家,一个是很捧儒家,但是如果我们从差异原则的角度去看问题,我们就看到这两者背景有相似的地方,也就是蒋介石是用儒家来抵制西学,但是他用的是反西之儒。到了70年代,1970年代,我们这边是用反儒家的方式来反西学,但我们反的是反法之儒。毛主席讲的儒家就是反法之儒,虽然一边捧儒,一边反儒,但实际上是差不多。我在别的文章中举过几个例子,现在我觉得还有重要的例子就是日本的影响,就在中国人主张学西方,受到挫折时,日本也出现了学习西方的热潮,但是日本和中国虽然都号称是汉治文化,也接受了儒家的经典,但日本和中国有很大的不同点,日本在明治维新以前,基本上是所谓的封建制,这个封建制不是49年讲的地主和农民那种定义的封建制,是儒家定义的君宪那种封建制,日本在明治维新之前是民主的社会,天皇没有很大的权力,都是大民,最大的大民就是将军,就是幕府,日本人做比较,说当时的日本就像中国的三代,大民就是相当于诸侯,将军就相当于霸主,天皇就相当于周天子,周天子是没有权力的,这个霸主很厉害,但是霸主也不能大统,霸主只是最强大的民主,下面还有很多很多大民。这个时代,日本的儒学曾经有一度是相当有影响的,现在关于日本儒学和中国的儒学区别有很多的议论,比如陈来先生说中国的儒学很好,日本的儒学不行,说中国的儒学是以人为核心的,日本的儒学是以忠为核心的,所以日本很野蛮,很残忍,就是因为他不讲人的结果。但是我觉得日本的儒学,你要说它和中国的秦汉唐的儒学有很大的区别,我觉得可能是真的,但因为日本就是一个封建的制度,不是一个君宪的状态,他与宋明的儒学有区别,我觉得他与早期的儒学有更多相近的地方,他讲的忠,并不是忠于天皇,是忠于小领主。大家都知道,法家是主张爹亲娘亲不如皇帝亲的,他当时是反对个东西的。因此,日本人学西方就有一个完全与中国不同的角度,当时日本人就把这个社会定义为类似与周秦焉变的状态,是主张于封建状态,要完成周到秦的演变。从这个角度去学西方,很自然地,就出现了把西方当作实现周秦之变的工具,这样子的角度。而且这个现象,早在明治维新之前,甚至早在日本人接触西方之前,就已经产生了这样的势头。这就是我们现在的一些学者指出的,说日本的明治维新是要脱亚入欧,但在之前有一个脱儒入法的过程,日本人在没有接触西方之前就产生了对儒家厌恶,就产生了反儒归法的潮流,说要通过法家的那一套,树立天皇的权威,整合消亡藩主的政治,实现大一统,这些东西在战前就发展得相当厉害。

  在明治维新之后,脱儒入法的潮流,自然跟脱亚入欧的潮流挂在一起,这就造成了日本人学习西方的理解与中国有很大的差别,而且在后来,我觉得这个差别直接对我们一开始讲的问题,就是日本在学习西方过程中,怎么一步一步走到军国主义主义这条道路上的,就是说如果我们讨论明治维新的教训,而不是讨论明治维新经验的话,也就是说我们并不是讨论明治维新如何成功地实现了富国强兵,而是讨论明治维新如何不成功的现代政治,最终走向很专制、很残暴的状态,那么我们就要研究这个过程。那么这个过程,到了晚清以后的代表,就是日本法西斯时代,就是日本在二战中那种极端军国主义的史学家的代表,叫佐藤清胜,他是当时一个军部的史学家,也就是日本史学家中当时最法西斯的一个人。这个人可以看到有一个很突出的特点,我们知道明治的时候,日本人对西方很崇拜了,但到了日本和西方矛盾越来越厉害,尤其是鸦片战争时代,大家知道日本的主流意识形态是反西方的,因为他们与西方是打仗的,是宣扬日本皇道史观。第一,他们对西方是很仇视的。第二,他们对中国很鄙视的,日本人侵略中国人时是不把中国人当人看的。第三,他们对儒家也不感冒。但佐藤清胜对法家很佩服,他写过《大日本政治思想史》,他就说儒家对日本实际上没有什么影响,他说儒家只是在隋唐时代有影响,而且这个影响还不是主要的,按照他的说法还是神道,跟神道结合起来有一定的影响。按照他的说法,这个影响很快就消失了。按照他的说法,到了江户时代,日本就出现了武德两治,就是抛弃儒家那一套,接受法家那一套,就是武德两治,进一步发展,就是明治时代。

  我觉得中国还有什么值得他尊敬的文化,就是法家那一套,佐藤清胜很极端,对日本很不满,就像我们的鲁迅先生一样,非常恨铁不成钢,说日本人被儒家搞坏,很堕落,国民性也不行,他写的书经常是骂骂咧咧,政府也骂,老百姓也骂,说你们太传统了,所谓的太传统就是太儒家了,说你们在日本已经没有前途了,说日本人岛国意识导致日本人堕落,说日本人应该用大陆精神来更正岛国意识,说日本人应该迁都,从朝鲜再迁到岛国。他说日本搞什么建设没有必要,在东京搞电车也没有必要,这样子只会让日本人留恋岛国,最好是什么都不搞,就一心思去侵略中国,使日本变成韩非的那种人。所以你可以看到,这里的确有一条线,这一条线,如果我们往前推,我这里就要提到,他就有一个法家化的学习。这个过程,其实就是所谓明治之前的徒来学,明治之前,当时有很多日本的学家,这些人强调功利主义,反对儒家的道德哲学,很多人说这些人是日本的早期启蒙思想家,有人说他们是日本的马基压威利,是颠覆日本的道德哲学,建立强权哲学。

  这一套说法是受到中国法家的影响,很多日本学家是受到荀子、韩非的影响,所以在80年代,日本就出现一个争议,说这些人到底是进步的人,还是反动的人,像有一些人,就说这些人代表近代性的,有人说代表法家的,因此不是代表近代的。我觉得值得重视的是后来一些人,东京大学的黑住真先生以及他在中国的弟子,就是东北师大的韩东育先生,写过一本书《日本侵法家研究》,他认为法家思想适应了当时日本从多方割据走到现代化的,周秦之变的需要,所以法家思想在当时日本是近代化的思想,跟学西方是一致的,甚至与自由主义是一致的。大家知道,在反对领主的时候,皇帝的专制和个人摆脱的解放可以形成一种共鸣,皇帝要把这些人从领主的控制下赶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鼓励这些人跟领主要自由,然后这些人从领主自由出来之后,然后就归我来管了,就爹亲娘亲不如皇帝亲了,这个时候就出现了自由主义在日本的传播和法家化过程的结合,这个结合在明治时期表现地很突出。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一方面强调个性解放,另外一方面,就是对儒家的批评,就觉得儒家不够专制,就讲过中国人之所以干不成事,就是因为儒权主义,他说中国传统有一个问题,就是儒权阻碍了中国的皇权,说如果的儒生都是夸夸其谈,说自己很了不起,说有什么修身齐天下的抱负,总是说三道四,觉得自己比皇帝高明。他说日本的武士很好,日本的武士目不识丁,只有朴素的阶级感情,只要天皇一声令下,就脱亚入欧了。他很有意思,我们通常认为一个日本引进代表人物,他对个性解放的思想是说得不少,但这是针对民主,是针对诸藩和大民,是为天皇至高无上提供依据的,因此这就出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自由主义在日本传播,最终没有使日本走向民主道路,使日本走出了领主主义的道路,但是走向了军国主义的道路。

  我们中国人在学习西方的过程中,既学习了西方的左派,又学了西方的自由主义,我们既学了社会主义,又学了自由主义,可是我们的学习都是借助于两个邻居,我们学社会主义是借助俄国,学自由主义是借助日本,这有一个很大作用。说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社会主义,而这个送来的社会主义并不是什么福利国家,是类似于1948年之类的东西,是斯大林主义的东西。依此类推,在此之前还有一个现象,就是明治维新一声炮响,在自由主义表皮下送来了军国主义,十月革命又一声炮响,在社会主义表皮下送来了极权主义。法家是两者的共同桥梁,而这两次学习的过程,最终都造成了儒家的传统伦理和自由民主成为共同的牺牲品,最后的结果就是传统道德没有了,自由民主没有了。这个过程对中国的影响很大,当时介绍日本的中国学家,尤其大家知道我们公认向中国介绍日本情况影响最大的就是黄宗宪,他很大程度就把日本出现的变化当作是在西方帮助下的周秦之变,引起西方资源的周秦之变。在甲午战争之后,中国人感到被打败了,鸦片战争,中国人没有感到被打败,中国人反思从来没有说自己打不过英国人,很多人都说是汉奸的缘故,说本来可以打赢的,是因为老百姓中有汉奸,引了英国人从背后抄了我们的后路,还有一些朝廷的汉奸,使林则徐的政策没有被实现。他们觉得不是败在英国人手里,是败在汉奸手里。真正感觉被打败就是甲午战争,他们觉得西学也是个性解放的,但没有说自认皇帝,给人的印象就是中国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儒家的那一套太厉害,使得中国人是知有家,不知有国,孝子太多,孝国太少。那时发表了很多这种话,毛主席也讲过,说共产党的支部会议都开成家族会议,要从严制裁,很多人捉中国的传统大家庭很厉害,比如家春秋的作品出来很多,包办婚姻非常可怕,我们现在都要自由,自由了就投奔组织,让组织来包办我们的婚姻。这种说法就很多,那个时候,中国人就出现了对秦朝的牵动,鲁迅先生受章太炎的影响也很大。鲁迅先生都是反儒家,他对秦始皇很客气的,很有好评的,大家都知道,希特勒时期搞焚书,于是全世界的舆论都骂他,中国人就说秦始皇搞的焚书坑儒跟希特勒是一样的,鲁迅先生就出来帮秦始皇说话了,说希特勒是不分青红皂白把书都烧了,而秦始皇是烧不好的书,说秦始皇烧书是进步的举措,而希特勒烧书是很堕落,就看到很明显的变化。

此新闻共有3页  第1页  第2页  第3页  


相关新闻
政治镇压导致经济社会问题
专家评毛 揭其真实面目
何频:动摇国本 巩固党本
陈奎德: 文明的自我拯救
尹尊声:中国可持续发展不容乐观
中国在全球化背景下的优势与危机
简介美国关于中国的几种看法